“還有事嗎?”謝玉道。
兩句話幾乎同時響起,彼此之間差一個字,其中的意思千差萬別。
謝留撥浪鼓一樣搖頭,拱手:“弟告退!”轉身就要跑。
“等一下。”姜晟喚住,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一顆不大的石頭,“這是我平日雕琢的,說不上如何,權當見面禮了。”
石頭上雕琢着山水,是印鑑的料子,一看便知是姜晟的手筆。
謝留喜形於色雙手接過來:“多謝兄長,大兄也時常把玩,這回我總算也有了。”
“走吧!”謝玉語氣不善。
謝留一顫,忙不迭的跑了。
屋內謝玉姜晟對視,謝玉面對姜晟眼角眉梢都掩不住的喜色,輕咳:“我是常以爲鑑。”謝留看到的是姜晟送給她的那枚“比德如玉”。
姜晟點頭:“我亦常作書畫。”姜晟說的是謝玉給他的那枚鎮紙。
目光交錯,情深正濃。
“書畫呢?”謝玉問。
“明日送來。”姜晟道。
“好。”謝玉道。
聽似淡然,人已經近在咫尺,雙手也握在了一起。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採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耳邊吟喃詩詞,是世上最優美的詞彙,又是讓人沉迷到最深處的繾綣。
姜晟不知道自己在謝玉眼裏是如何的傾城絕色。
謝玉也不知道自己在姜晟的眼中是怎樣的豔若桃李。
半個時辰之後,姜晟方走出屋門。
姜晟面上淡然,唯有耳朵通紅一片。
直到姜晟上了車,車中擺着一杯涼茶。
外面寒風瑟瑟,車中雖暖可剛上車也有寒氣。
姜晟瞥姜十八:“這是什麼?”
“涼茶。”姜十八道。
廢話!
姜晟看姜十八:“可知現在是什麼天色?”
這麼冷的天兒給自家主子涼茶,是生怕自家主子不得痢疾?
姜十八道:“主子每次見過謝大人都以爲茶熱,屬下看主子今兒也有熱意涌動,這才備了茶。”
“去吧!”姜晟打斷。
“是。”
姜十八退下。
車中姜晟閉了閉眼,端起茶一飲而盡。
還好~
謝府內,謝玉也在喝茶。
口乾舌燥,熱血上涌,氣息不勻。
即便這個時候姜晟應該已經走了,可心下的悸動還是有些壓抑不住。
情到深處,雖然實質上沒做什麼,但意識中好像什麼都做了。
難怪都說“美人淚,英雄冢”,“寧要美人兒不要江山”。
小別勝新婚亦是如此吧~
哎呀,那種事情還沒有親身體驗過,也只能想一想,想一想。
不行,又有點兒口乾。
謝玉仰頭連着喝了兩杯,這才意識到這茶水的溫度正好。
“不錯。”謝玉誇獎謝二。
小柒小玖不在身邊,謝二呂二給端茶倒水,不是熱就是燙,很少合她的口味。
謝二嘿嘿的笑:“是姜十八提醒屬下。”
謝二道:“是,姜十八說豫章王喜歡喝涼茶。”
“什麼?”謝玉覺得自己或許是聽錯了。
她怎麼不知道姜晟有這個習慣?
謝二看出來謝玉不相信,道:“說是豫章王見過謝大人回去之後就喜歡喝涼茶,嬤嬤說家主不可貪涼,故而屬下大膽備了溫茶。”
謝玉:“……”
她知道了。
咳,有些人的定力原來還不如她。
謝玉嘴角彎起來,然後越彎越大,最後笑出了聲。
笑聲在夜色中瀰漫,漸漸飛上高空。
但見月色明亮,光影清清。
*****
白日的鐘聲響起,震動了整個京都。
日出東方。
皇帝姜楓在百官衆目之下,迎蒼天,奠玉帛,進俎,獻禮以禮爲序,爲大炎國朝之帝。
以禮部尚書高呼三省爲念,一絲不苟。
謝玉立在百官之中,但見四周白色藍色的框框密佈,隨之飄曳,最當中姜楓頭頂上的藍四周凝聚龍形,下面姜晟頭頂上的金框也隱隱的泛起長龍之廓。
同樣是穿着袞服的姜晟俊美的彷彿天地間都失去了顏色。
正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皇帝祭天,祭天下。
而後皇帝下昭。
威武莊嚴,肅穆鄭重。
渾然間好似天地都聽到了人世間新生的帝王。
這是謝玉從不曾見識到的。
但當見識到之後,方陡然覺得華夏之傳承源遠流長。
筆者竟懂這麼多!
足足兩個時辰,皇帝終於登基完畢,最後百官齊聚在曾經姜楓呵斥先皇帝的大殿內,冊封皇后,皇子,百官。
漢王妃自然爲皇后。
漢王世子姜堰爲幽王。
漢王三公子姜莊爲襄王。
漢王四公子姜晟爲豫章王。
不日豫章王領兵,親往平定大炎國朝亂事。
其他官員各有封賜,內閣的人數補齊,曾經先皇帝的心腹被撤下,另有官員上補。
謝玉正二品之位已是足夠高了,賞賜金銀,賜爵郡公。
可謂恩寵。
皇帝沒有冊封太子,而幽王的“幽”字亦是意味深長。
大典過後,皇帝讓內閣幾位大臣留下,同時留下的還有謝玉。
謝玉有所覺。
在偏殿等候的時候有宮婢送來了一碟點心,點心名叫“吉祥果”。
“大人,這是豫章王給大人準備的。”宮婢道。
“有勞。”謝玉道。
偏殿內早有宮中備好的點心茶水,這碟“吉祥果”絕不是點心這麼簡單。
謝玉拿起來一個吃了,味道一如她曾喫過的。
吉祥,應該是說她不用擔心吧~
謝玉沉吟中,半碟子點心就喫下去了。
登基大典就是費力氣的活兒。
她也餓。
只是不知道皇帝會不會吃了飯再宣召她。
事實證明皇帝敬業的很,很快就召見了謝玉。
謝玉走到殿門外,那幾位內閣大臣剛剛離去。
謝玉進到殿內,發現姜晟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