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沙啞,還有刻意壓制的抖意。
傅靖霆走近她,“做噩夢了?”
許傾城沒答,她掀了被子下牀,往外走時被男人攔住,他手指觸及她的臉頰,“怎麼哭了?”
許傾城後知後覺地抹了下臉,還真有眼淚。
她手在臉上揉搓了幾下,推開他,“我去洗臉。”
傅靖霆沒攔。
許傾城溼了一隻手,隨便抹了把臉,涼水浸在皮膚上將她的思緒徹底拉回到現實。
鏡子裏的女人穿一身絲綢睡衣,皮骨上乘,不怒不笑,平平靜靜時就顯出幾分溫婉。
她怔怔盯着裏面那張臉。
他們姐弟都長得極好。
拿出小時候同時期的照片,都會讓人混以爲是一個人。
只是長大了,長開了,就變得不同。
男孩子的硬朗感悄悄出現在少年的身上,他身高抽的極快,十三歲以後就瘋了似的長,以前照相站在她前面的小子,不知不覺就站到了她身後。
胡鬧時也會攬住她肩膀笑,“姐,你是不是又縮水了?”壓壓她的頭頂說,“矮了。”
她生氣起來直接上手擰他。
皮的跟個猴子似的躲得比誰都快,“聽鴻哥,我姐這扭人的功力都在你身上練出來的吧!”
也會在她被人言語攻擊的時候不分青紅皁白就上手,“這他媽我姐,你再說一句試試。”
他那張臉上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迷了多少女孩子。
判決結果出來時,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眼底的光芒不再。
他眼眶通紅,憤怒從眼底噴薄,“姐,不是我,我沒開車,我沒撞死人,他們說謊。”
往事不能想,想起來覺得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疼。
她從洗手間出來,情緒收拾了大半,只是眼睛裏殘留的傷心與疼痛還無法完全掩飾。
許傾城接了,她喝幾口潤潤嗓子,也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纔開口,“找了你幾次都沒找上你,半夜三更怎麼出現在這裏?”
傅靖霆坐到臥室靠近落地窗的休閒沙發中,他頭往後仰,像是要抻一下疲憊的筋骨,“聽說今天出了點狀況,過來看看。”
他盯一眼她的手掌,又問,“你找我什麼事?”
“新聞愈演愈烈,放任不管肯定不行了。”許傾城坐到他對面,“我需要對外澄清。”
傅靖霆放下按在脖子上的手,他坐直,身體往她的方向傾,眼睛攫住她,一針見血,“葉家今天給你上什麼眼藥水了?”
這男人的眼像是透視一樣,什麼都看得到。
許傾城一時無話。
空氣裏安靜得似乎連彼此的喘息聲都能聽得到。
許傾城抿了抿脣,還想再說什麼,男人卻突然站起身來,他走到她身邊將人拉起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現在這個時間不適合談事。腦子都不轉了。”
許傾城腳上的拖鞋絆在沙發腳旁,腳趾撞在上面疼得她唉了聲。
男人垂眸看過去,她腳趾上塗着豔紅的甲油,搭着她瑩潤可愛的腳指頭上,恁的是勾人心魂。
“撞到了?”
都說十指連心,這一下疼的。
她彎腰要去揉一下,男人卻直接將人抱起來。
把她放到牀上去,他伸手攥住她的腳,指腹按在她的腳趾上,“哪裏疼?這裏嗎?”
這動作他做得自然,許傾城卻覺得有一股電流從他手上竄進來,只竄到心臟上,整個人都像是麻了一樣,她竟一時有些結巴,“不,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