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跟你說,是因爲知道,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別人不會相信。”
哦~
姜晚傾懂了,原來是看不上她纔跟她說心裏話的。
這算什麼鬼邏輯。
她表示讀不懂這位郡主的腦回路。
尹君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竟然詭異的鬆了口氣,她又蹲着,抱着膝蓋,看着竟然還有些可憐。
“我知道你們這種平民百姓很羨慕我們這些貴族權貴,但你們又何嘗懂得我們的爲難之處。”
尹君嘟囔着,竟然真的開始說了起來,“如果可以,我倒是寧願做一個普通人,每日辛苦勞作,粗茶淡飯,以此換取跟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的機會。”
說到後面,她忍不住抽泣,甚至還有眼淚掉下來。
怎麼說呢……
姜晚傾活了兩輩子,閱歷也不算淺了,這番痛徹心扉,愛而不得的話在她聽來……純屬有些無病呻吟。
“人生並不是只有愛情,俗話說得好,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作爲回爾松的小公主,當今南燕的郡主,享受着國家百姓賦予你的權利跟富貴,你就應該奉獻出你的價值。”
姜晚傾的口吻十分平靜,“你的身份尊貴承載着你的責任,身在貴族皇室,本來就不能完全自由,別說你,就算是隻是大臣的兒女,也得要爲家族考慮,除非你能獨立,奉獻出自己價值,如此誰都不能勉強你。”
這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不管是權利富貴,又或者是平凡自由,那都是有代價的。
前者處處爲難,享受着家族的好處就得爲家族奉獻;而後者看似平凡自由,但也一樣要爲生計奔波,甚至於自己的至親生病都拿不出錢,爲了生活處處討好他人……
要想有權有勢,還要享受自由肆意,其實也不是不行,但得必須得有真本事。
不是姜晚傾看不起他們,就這些個被人伺候慣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小姐,現在是說着能忍受辛苦,
可若真的變成普通百姓,過上了睜眼就要爲錢發愁、喫食難見葷腥,一文錢掰成三文用的日子,怕不到半日,就又會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上流社會,繼續做閨中怨婦。
錢、權是庸俗的,但能擁有其中一個,就已經是三生有幸。只要能看開,不心存執念,絕對會比這世間大部分的人都要幸福。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
爲錢爲權,窮盡一生也無法得到。
尤其是在南燕這樣的一個頂層跟底層兩級如此分化的國家。
尹君皺眉,只覺得姜晚傾在跟自己對着幹,甚至瞧不起自己:“你看不起我,覺得我不能喫苦是嗎?”
“對。”姜晚傾的答案肯定又利落,“你若覺得我小瞧了你,大可以今天回去之後,嘗試着喫食不見葷腥、不喫糕點,並且跟你身邊的宮女一起勞作,我不相信你能連續做半個月。”
尹君氣急,原本她還挺委屈的,這會兒就給氣得跺腳了。
琴棋書畫,養的是大家閨秀,而大家閨秀又怎能嫁給凡夫俗子,只有有錢有勢的人才能供養得起他們這尊大佛。
而既然是大佛,那就應該好好地待在她們華貴的寢殿裏,不要多想,免得到最後害人害己。
尹君跟姜晚傾說這些,是覺得身爲女子,都是心軟的人,她應該多多安慰自己纔對,可卻沒想到卻聽到了這樣一番話。
她當下就給氣哭了,還控訴姜晚傾說:“你這個女人好狠的心,我都這麼可憐了,你竟然還這麼說不安慰我哇……”
姜晚傾:“……”
其實皇帝算是疼愛她的了,給她指婚的對象是濛霧。
濛霧外冷內熱,私下爲人也有趣,跟她又有打小的情分,成婚後一定會對她好,是夫君的上上選,若是選到了獨孤恆那種冷麪將軍,那日子纔算難呢。
只可惜,濛霧是女子。
“哭什麼,你以爲平民百姓兩情相悅了就能在一起了?想多了!”
姜晚傾翻了個白眼。
其實說到底,皇上賜婚尹君,最主要的也是想要籠絡回爾松部落,以皇帝太后對她的寵愛,只要她看上的是四品以上的大臣公子,就算是庶子皇帝也認了,可她看上的偏偏是祝陽。
姜晚傾沒有任何小看的意思,而是他們的身份實在懸殊過大,一個是個九品芝麻的小武官,另一個是身份尊貴,有天子皇室寵愛、又有部落之首回爾松的做後盾的小公主,這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嗎。
自小的養尊處優,尹君怎麼去跟祝陽過苦日子。
尹君哇哇大哭,哭得姜晚傾腦殼疼,無語的按了按太陽穴。
她就拿這些個傲嬌的愛哭鬼沒辦法,又不能一走了之,只能在心裏爆粗口。
姜晚傾沒有耐心哄她,給尹君遞了張帕子,而尹君也是毫不客氣的接過,還報復性的順了一把鼻涕在姜晚傾的手帕上。
咦惹~
這手帕她不要了!
“哇——”
可能是小姐脾氣上來了,姜晚傾又不哄她,尹君是越哭越大聲,估計也是看出了姜晚傾想走的意思,最後連面子都不要了,竟然抱着她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嘴裏還在嚷嚷着什麼。
姜晚傾聽不清楚,但不難聽出她說的是罵人的話,而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被煩得想跟尹君一起抱頭痛哭。
“你就這樣看着啊!”她瞪着旁邊的百里。
百里聳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對方是郡主,又是在撒潑哭鬧,他個雄性實在難以下手。
姜晚傾用手推着尹君的頭,奈何尹君抱着大腿的手死命的緊,喫奶的力氣都用上了。
在枝葉繁茂的大樹下,兩個女孩抱在了一起,遠處經過的下人護衛,竟然覺得這一幕十分的唯美動人。
可如果她們湊近點,看到姜晚傾那恨鐵不成鋼的臉色,估計就不會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