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獨孤恆忽然朝濛霧撲了過去,二人糾纏滾成一團,順利地避過了白馬的撞擊。
那一匹白馬迅速地闖入了皇宮,吧嗒吧嗒的馬蹄聲逐漸遠去。
姜晚傾被那麼一推,往後跌了個踉蹌,她又穿着花盆鞋,差點沒站穩,但幸好最後是有驚無險。
皇城門裏不遠處的男子瞧見方纔白馬差點衝撞到姜晚傾的場景,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之後又瞧見她化險爲夷,心裏猛地鬆了一口氣。
男子心中有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
他慶幸,而望着白馬離開的方向,眸子卻是陰鷙得可怕。
他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這邊,姜晚傾瞧見濛霧無大礙了之後,又冷冷地朝那騎着白馬的人看過去。
她的目光陰沉如水,眯着眼,眸光危險而偏執的盯着那騎着白馬的人離開。
馬已經跑遠,但只是看着身形跟那人敢在皇宮騎馬亂來的狂妄勁兒,除了林重炎,怕也就沒事誰了。
整個南燕,能刷臉進入皇宮的,可沒幾個。
烏天銘擔心她受傷不能去給尹伊看病,擔心地問了句:“你沒事兒吧?”
姜晚傾搖搖頭,忽而轉眸看着烏天銘說:“你還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嗎?”.七
烏天銘下意識的聯想到是因爲尹伊的事兒,而這時姜晚傾卻出聲打斷了他的想法。
“想得美,烏天銘,你欠我的人情可不僅只是這個,尹伊那份人情你就先欠着,你現在要還的是你跟你哥哥的人情。”
烏天銘一下子就明白了姜晚傾說的是之前在寅朝南苑,她救自己的事兒。
作爲將門嫡子的他來說,曾經在寅朝被俘受辱,這是他一輩子都會引以爲恥的事情,但當時若是沒有姜晚傾,他也定是死路一條。
這是救命之恩,烏天銘自然是不會賴賬。
“你想要我幹什麼。”
姜晚傾低聲地同他說了。
烏天銘聽完後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姜晚傾要自己做的居然是這個。
可如此一來,他們烏家不就得罪人了嗎。
見他沉默,姜晚傾眸底浮現出一抹冷意:“怎麼?你辦不到嗎。”
“這個多少是有風險的,若是……”
“給我一句話,能,或者是不能。”姜晚傾冷聲地打斷他的話,並不想聽他的解釋。
別人的苦衷跟爲難,都不是她要考慮的,她要考慮的,是那人能不能辦到。
烏天銘沉思一瞬,最後答應了。
雖說他個人不太喜歡寅朝的人,但是姜晚傾提出這個,也不算是過分。
不管是什麼事情,有多難辦到,跟救命之恩比起來,都是那麼微不足道的。
姜晚傾微微地鬆了口氣,挑眉一笑,並不吝嗇自己的誇讚:“很好。”
她頗爲滿意。
而在談話結束後,姜晚傾一扭頭,卻瞧見獨孤恆跟濛霧二人仍舊是趴着在地上。
兩人疊成一股,濛霧被護在了獨孤恆的懷中,二人四目相對,彼此都有些錯愕發愣,好一會兒都沒回神的那種。
獨孤恆的看着濛霧的神色寫滿了不可置信跟震驚,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他的鼻息下,都是濛霧淡淡的艾草香夾藏着暖暖體溫的味道。
這股味道,竟然詭異地跟他腦子裏那股魂牽夢縈的味道重合了。
在南燕,民風並不算是嚴謹,許多男子都有擦香撲粉的習慣,別說旁人,就算是獨孤恆也是有的,他喜歡甘草的味道。
但濛霧不同,她不喜歡那些香噴噴的東西,就算是洗澡用的沐浴水,也只是有皮膚清潔的作用耳機,幾乎是沒味道的,
是姜晚傾讓她用艾草薰衣服殺殺菌,不過一向細緻的她就沒用艾草薰衣服,只是薰了貼身的物件兒。
兩個人,一直保持着躺地上擁抱的姿勢好久好久,一旁的姜晚傾二人甚至都在旁邊看了將近都快半刻鐘的時間,但他們二人還是一動不動,彷彿是脫離了現實世界,靈魂飄到了另一個世界去了。
烏天銘提醒姜晚傾說他們應該走了,不然那尹伊該等着急了。
但這哪兒能啊,姜晚傾還有話要對濛霧說呢。
她故作輕咳了一下:“那個……你們還打算要保持這個姿勢躺在皇宮門口多久?”
二人瞬間回神,而再一對上眼時,二人瞬間就沒有了之前的祥和跟平靜,濛霧更是慌得臉色通紅,連滾帶爬地從獨孤恆的身上起來。
獨孤恆咬牙切齒,差點想罵娘:她這是在摸哪兒。
濛霧的臉紅得都能煮雞蛋了,雙手手掌貼着臉,粉撲撲的,而雖然害羞至極,但她瞪着獨孤恆的模樣,那兇巴巴的口吻可是一點都不含糊。
“獨孤恆,你有病是不是,有事沒事幹嘛撲我?”
她倒打一耙,竟然開始跟獨孤恆算起賬來。
在外人看來,獨孤恆這一舉動分明就是要救她,可在濛霧眼裏,獨孤恆就是存心找麻煩。
她又不是躲不開。
濛霧的武功很好,內力雖說只能算是優秀,但是輕功卻是十分上乘的。
她是花了時間推開了姜晚傾,在外人來看是時間緊急,濛霧肯定是無法再自己躲避馬匹,
可是她濛霧豈是一般人,這點程度的躲閃,她完全是沒問題的,並且還能以最完美的姿勢躲開。
這要是換在平常,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獨孤恆早就會跟濛霧吵起來了。
但是,他沒有。
獨孤恆看着濛霧的目光驚恐又慌張,彷彿就像是看到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後怕地捂了捂額頭,往後退了幾步。
這副模樣,別說他人,就算是與他從小一起打架到大的濛霧都沒見過幾次。
濛霧怔了下,這會兒也有些擔心,還以爲他是摔着了,瞬間也沒有了要跟他吵架的慾望。
“你怎麼了?”
濛霧關切地看着他,剛想上前說些什麼,但獨孤恆彷彿就被驚嚇到了一般,濛霧往前走一步,他就一下子往後退了十幾步,
也因爲太過慌張,他差點都摔倒在地。
這一波操作,直接把濛霧給搞蒙了,而旁邊的姜晚傾則是低眸,若有所思。
濛霧皺眉:“獨孤恆,你腦子摔壞了吧,發什麼瘋呢?”
獨孤恆如今的腦子就如同漿糊一般,根本無法思考,而他再看向濛霧時,眸底卻是一片複雜,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濛霧不知道他爲何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自己,而這一瞬也是真擔心他腦子是不是真的摔壞了,
但還沒等他詢問緣由,眼前的男人忽然就呢喃着:“吳三娘……吳三娘……”
濛霧頓時有種被人從頭潑了一盆冷水的感覺,從頭澆落,將她心底炙熱的關心擔憂立即撲滅。
姜晚傾皺眉,略微憂心地看着濛霧。
獨孤恆也不知道怎麼了,像是發了瘋一般的往回跑,他什麼都不管不顧,甚至連入宮來時的馬車都不要了,直接解開拉車的馬匹,狂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