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安倒出一顆,先遞給錢郎中,“郎中可先看看。”
錢郎中一聞,入鼻生香,兼有靈芝鹿茸等十數味名貴藥材的味道,顯然不是凡物。
“羽蘅,這藥比我那裏的都好。”
杜羽蘅點點頭,這藥就喂進了方桐嘴裏,杜羽蘅又進去端了茶出來給方桐喝,方桐服下藥後神情舒展了很多。
趁這個檔口,方老爹又說話了。
“羽蘅,你是不是方桐親生,這可是大事,哪是你一個毛丫頭空口白牙說了就算的?”
如果不是方桐親生,那就更好了!
方家白白養她這麼多年,她可要好好報答方家,沒錢那就拿人還吧!
現在可是她自己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的,大家都可作證,將來把她嫁出去,別人也不好說我方家虧待了她。
杜羽蘅正要說話,方桐輕哼一聲,悠悠醒轉。
她扶着杜羽蘅的手,掙扎着站起來,“爹,今天的事都已經很清楚了,女兒想問,爹是怪我給方家丟了臉,還是怪我給的銀子不夠多?”
問得好!
杜羽蘅在心中大讚。
若是怪方桐私通,一來都這麼多年了,怎麼這個時候纔怪,二來杜羽蘅剛纔都說了,私通是沒有的事;
若是怪方桐給錢太少,那就更說不過去。
這兩條,哪條都說不過去。可是也沒有第三個理由,要把生病的女兒毒死。
方家人必定無話可說!
果然方老爹和方老太太半天沒有吭聲。
院子裏靜了片刻,方桐又悠悠一嘆,“到底是父女一場,爹生了我,養我那麼大,這十幾年也容我帶着羽蘅在家,我承了爹的恩情。”
“這十幾年,我給家裏的少說也有七千兩銀子了吧,我知道沒有都花完,弟妹懷了身子,我這個做姑姑的也實在拿不出多的錢來了,剩下的銀子就當我給大侄子的吧。既然爹現在容不下我了,我也不怪爹,只當父女緣分到頭了。里長大人……”
方桐強撐着一福,里長大人趕緊讓她起來,方桐露出一個慘白的微笑,“里長大人,家中鬧事,讓里長大人爲難了。想問一問大人,下毒害人,應該如何?”
里長略一沉吟,“下毒不是小事,就算沒有成功,報到衙門也是要下牢的。”
方家人聽了都渾身發抖,王氏抱住方大力,生怕現在就會被帶到衙門的大牢裏去。
這些個天殺的方家人!主意是他們想的,事兒是他們做的!爲什麼要連累我!
里長在心中暗自點頭,這個方家大娘子真是個通透人。
今天這件事鬧得太大,報上去自己這個做里長的首先要捱罵挨罰。被害人若是肯和解,自己當然願意。
方桐這一番話,既全了自己的孝名,又給了里長面子,鄰里鄉親之間也博得了好感,再周全不過。
看來等他們娘倆搬出去,自己還得多照看着,可不能再出事了。
果然四周的鄉親都頻頻點頭,到了這個地步還求里長不要讓他爹下牢,這樣孝順的女兒哪兒去找!
只有杜羽蘅垂下眼瞼,娘就是心軟,這樣也太便宜方家老小了!
里長正要開口應承,方老爹卻突然說話了。
“桐娘,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跟羽蘅搬出去,是要離開方家,再也不認我們了嗎?”
她們娘倆都走了,自己忙活半天不就什麼都撈不着嗎?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阿爺,我跟娘還敢留嗎?”
方桐咳嗽兩聲,拉了一下杜羽蘅,“爹,眼下這狀況,我還是帶着羽蘅出去另過,以前的事一筆勾銷,都不計較了。”
“生恩養恩大於天!你說不計較就不計較了?要沒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里長使勁閉了閉眼睛,這方老爹到底是什麼腦子!人家被毒的都說不計較了,他不趕緊借梯子下來,還在這裏胡扯什麼!
這是自己要送自己去坐牢啊!
“阿爺,你不如明說吧,到底要如何!”
“哼,二百兩!留下二百兩銀子來,今天你就跟臭丫頭一起走,我方家只當從來沒有過你這個女兒!要是沒有,哼哼,你就想法子給我掙去!”
轟!
猶如半空響了一個炸雷,把衆人雷得外焦裏嫩。
真是再也沒見過這樣的爹了,完完全全把女兒當搖錢樹,都鬧成這樣了,還厚着臉皮說要拿錢換養育之恩。
一開口還是二百兩銀子!二百兩夠普通人家過好幾十年了!
方桐臉色鐵青,杜羽蘅也緊緊皺着眉。
自己那包銀子裏倒是有一百多兩,可是不夠啊,剩下的錢怎麼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