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再歡呼一聲,再沒有什麼可憂可慮了。葉修安揮揮手,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兩日後的晚上,葉修安的欽差護衛達到京城,將密摺盒子親自轉呈皇上的貼身總管太監簡茂,皇上的批文也很快,着調翰林院編修包卓任雲夢澤縣令,即刻出發前往雲夢澤赴任。
第二日早朝,皇上在朝堂上將雲夢澤已了的事情簡單一說,直接下達調任指令,包卓拎着個包袱,中午就乘車走了。
一切都像早已準備好的一樣。
只有左丞相秦桓板着個臉匆匆回府,一進書房就摔了花盆。
大管家秦益將書房周圍的人都打發出去,進門一邊收拾碎片一邊低聲道,“娘娘派的人剛纔來過了。”
“哼,她知道消息倒早!”
“娘娘說,昨晚上就得到消息了,本以爲皇上還會跟羣臣商量商量,沒想到直接就調人了……”
“皇上明擺着早就打算好了,她知道消息居然不先一步來告訴我,讓我今天在朝堂上一點準備都沒有!”
“娘娘說……”
“說什麼!”
秦益猶豫了一下,“娘娘說,要是當初聽娘娘的,不派葉修安去,也就沒有今日的事了……”
秦桓聽了這話,又恨得咬牙,一腳將花架子踢倒了。
“一羣廢物!一羣廢物!魏之鵬是個廢物,章啓巒也是個廢物!堂堂的湖廣巡撫連這點事都平不了!人都已經到他的地盤上了,他不僅解決不了,還把事情坐實了,麻煩通通甩到了我這裏,都是廢物!”
秦桓氣急,在書房裏又罵又叫,好一會才平息下來。
秦益像個木頭人一樣低頭站着,直等到秦桓安靜下來才上前輕聲開口。
“老爺,如今說這些也沒用,娘娘的意思,這件事不能再鬧下去了,既然魏之鵬扛了罪名,那就到此爲止吧,其他的隱患不能再留了。”
秦桓喘着粗氣,“還用她教!明日我就會派人去。”
“娘娘還有一句話……”
“有什麼話快說!”
“娘娘問,如今葉修安立了功,老爺有什麼打算?”
“葉修安,葉修安,她怎麼就總是盯着葉修安不放!如今葉修安已經是嶄露頭角的欽差大臣了,她難道還想搞暗殺那一套?失敗這麼多次了都不死心嗎?!”
秦益不說話,又當起了木頭人。
好一會兒,秦桓平靜下來又道,“你派人給娘娘傳話,就說我知道了,葉修安這次雖然成功了,但不算什麼,朝堂上我多的是法子,不會再讓他有機會蹦躂了。”
秦益這才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京城裏的變故,葉修安一無所知,他正忙着在雲夢澤裏善後。
賑災糧的分配方案很快就出了,根據各鄉的人口和受災程度而定,各鄉均無異議。雖說現在缺人手,但好在秦松立的人多,送糧到鄉又是出名風光的事,秦松立樂意得很。
不同於湖廣鄉民對秦氏家族的褒貶不一,老百姓對他秦松立可是以有口皆讚的,現在就是到鄉里去送糧,路上跑來感謝他的鄉民也不計其數。
這些,可都是銀子辦不到的。有了這些名聲,以後這塊地界上他什麼生意做不成?
尤其是葉修安也對他誇讚有加,答應會在皇上面前提及他的功勞。秦松立客氣地推辭了,心裏卻知道葉修安是言出必行的。
眼看雲夢澤事完,。_o_m
離家也已幾月,秦松立帶人啓程回家,準備修整一兩月,等雲夢澤新縣令到任再來。
剛出城門,秦松立一掀車簾,剛好見杭釋在路邊喝茶休息,身後跟着幾個人牽着馬,看樣子也是要走了。
秦松立心中一動,叫停了馬車,往杭釋跟前去。
“杭公子!一向少見,這是要回去了嗎?”
杭釋拱手行禮,“秦公子!出來得太久了,是要回去了。秦公子也是一樣嗎?”
“是啊,這一趟利潤頗少,反而搭進去不少,是要回去修整了。倒是杭公子,應該是能跟東家交代的吧。”
杭釋微微一笑,“我天分愚鈍,比不得秦公子,好在自己瞎鬧,不用真向誰交代。要真是替人辦事,我恐怕更不成了。”
“哈哈哈,杭公子謙虛,謙虛。”
秦松立心裏直癢癢,杭釋越這樣說,他越覺得杭釋的背後有人指點。他原本以爲他出來爭了施粥的功,杭釋肯定會氣急敗壞而有所動作,可是杭釋一直安安靜靜的,既不在人前出風頭,他的糧食也不知道去了哪兒,他竟就這樣低調地呆到了現在。
然後,他要回去了?
秦松立真想不通,他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想到這兒,秦松立又問,“杭公子,是回江陵嗎?”
“是,回江陵。”
“啊,那咱們方向不同,先走一步,告辭。”
“告辭!”
兩人拱手分別,秦松立回了馬車,一行人慢慢走遠了。
杭釋眯着眼睛看他們走遠,才起身上馬,可是走出兩步,他又停住了,呆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
“爺,怎麼了?”
杭釋撥轉馬頭,“江陵先不回去了,我們回雲夢澤。”
“啊?雲夢澤的事情不是完了嗎?咱們都送了信說今天回去……”
可是杭釋已經騎馬走遠了。
雲夢澤這一趟,他獲利頗豐,雖然不像秦松立那麼風光,但葉修安已經答應將自己的功勞上報朝廷,而且他明顯感覺到,葉修安對他的信任比秦松立更多。
可是他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或者說,是葉修安對他和他身後的曹衡的信任,怪怪的。
不搞清楚這一點,他就無法安心回到江陵城。
而此刻,被幾波不同的人惦記的葉修安,正在客棧裏呼呼大睡。
魏之鵬和笑面虎就近關在客棧裏,其他人都關在城外兵營裏,佟世頑帶着人把驛館打掃出來了,可是客棧老闆拼命挽留,說這客棧被欽差大老爺一住就成了福地,懇請葉修安住到走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