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沒傷到骨頭,就是腫了,休息幾天不要走路就好了。”
羅氏舒了一口氣,馬上又擔心道,“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李夫人。”
羽蘅將剛纔的事說給羅氏聽,又道,“蘇氏從前沒少巴結孝敬李夫人,我們扳倒了蘇氏,李夫人不可能喜歡我們,得不得罪無所謂。”
話是這樣說,但杜家大爺畢竟在知府手下做事,羅氏心裏還是添了一絲愁緒。
另一輛馬車裏,蘇氏也從羽然那裏知道發生了事情經過,她反覆檢查羽然的胳膊真的沒事以後,第一次對這個寶貝女兒生了氣。
“羽然!我不是說過不要你出頭!娘自然會有辦法的!你將來是要做***嫡女,嫁給大戶人家的,要是被人家知道你曾經暗下毒手怎麼辦?名聲多要緊啊!”
“可是娘!你看看她現在囂張的那個樣子!我們母女還有什麼臉面,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羽然一身髒污,手上狠狠地絞着帕子,氣得臉都醜了。@*~~
“你以爲我們今天來這個是幹什麼的?娘早就和李夫人都商量好了,肯定不會便宜那丫頭的!你這一鬧可好,事情全泡湯了,連李夫人都恨上咱們了!”
羽然這纔有些後怕,但她想起周公子看自己的眼神,又篤定道,“娘,不會的,周公子會幫我們說話的。”
“你不會真看上那個周績了吧?”
“怎麼會呢,娘,他一無功名,二無官銜,我怎麼會看上他?只不過敷衍一二好籠絡他。”
羽然說這話時,腦子裏想的全是秦松立。
出身顯赫,如天人一般的秦公子……
蘇氏聞言生出幾分驕傲,我的女兒就是厲害!
只是李夫人那裏,到底不能不管,蘇氏開始盤算該怎麼把這位知府夫人哄好。
幾人去而復返,杜家二老和杜唯華都很詫異,羅氏將姐妹吵鬧的事說了,杜家二老自然發了一通脾氣,可是羽然一口咬定是羽蘅做了手腳,羽蘅卻不見人影,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羽蘅去了哪兒?
原來羽蘅不想回去應付杜家人,中途就下車去了陸宅,一直到天黑纔回去。
正當她將李夫人和她的寶貝兒子扔在腦後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卻主動上了門。
第二天羽蘅又變身爲“曹衡”,出堂坐診。
一位公子施施然坐下道,“曹大夫,我最近眼睛不太舒服,看人都有些分不清男女了,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羽蘅擡眼一看,心裏咯噔一下,面前的人正是昨天的秦氏子弟,秦松立。
而秦松立的身後,有幾個小廝正在發銀子讓病人去找別的大夫看診。
羽蘅知道,他這是衝自己來的。
昨天剛聽到這個名字,羽蘅就覺得有幾分耳熟,回去後纔想起來,杭釋對她說起過,當初在雲夢澤,另外一位高價賣糧的就是這位秦松立公子,後來不知爲什麼他居然主動施糧賑災,分文不取,在雲夢澤博了不少好名聲。
現在秦松立連續兩天出現在自己面前,這讓羽蘅不能不多想。
當着明人不說暗話,羽蘅沒有否認,只是道,“秦公子,鄉民們看病耽誤不得,不如請秦公子到對面酒館稍坐,我這裏忙完了自然前去。”
秦松立滿意一笑,俊美異常,揮揮手帶着人走了。
到了中午羽蘅忙完,換回女裝準備去見秦松立,杭志遠擔心道,“聽杭釋說,在雲夢澤時他就多番試探,都被杭釋擋回去了,他怎麼會找到這兒來?”
“這裏畢竟是秦氏的地盤,人家手眼通天一點都不奇怪。沒事,我看他也只是想聊聊,我去去就來。”
進了對面酒館,一個小廝將羽蘅引到三樓雅間,雅間裏擺着一桌好菜,秦松立負手立。
在窗前。
聽見有人進門,他轉過身來眼神一亮,今日的羽蘅恢復了日常裝束,比昨日在知府別院看着更添一分明豔和大氣。
“杜姑娘天生麗質,獨具慧心,本應花團錦簇地養着,何苦每日出來看診呢?”
“坐堂看診乃是幫助他人,一點都不苦。倒是秦公子,佈置的眼線和人脈本應用來做大事,何苦關注我一個小女子呢?”
秦松立爽朗一笑,熠熠生輝,一點都不覺得被冒犯了。
他伸手請羽蘅坐下,親自斟茶給羽蘅道,“杜姑娘謙虛了。雲夢澤一行,能夠指點杭釋名利雙收,杜姑娘當然值得我特別關注。”
原來秦松立回家休整了幾個月,心裏卻總是放不下杭釋背後的人。他派人到江陵來打聽消息,只打聽到去年濟民堂多了一位曹衡大夫,據說醫術很好,其他的什麼都查不出來。
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扮做男人坐堂問診,而濟民堂的人還對她這麼客氣——這位杜姑娘的地位不言而喻。
於是秦松立昨日才闖了宴請女眷的知府別院。
羽蘅不客氣地接過茶喝了,不鹹不淡地道,“如果我沒記錯,名利雙收的是秦公子吧。如今雲夢澤百姓都讚頌秦公子自願賑災的大仁大義,等朝廷論功封賞,一份擡舉是少不了的,秦公子前途無量,吃了肉難道還不許別人喝湯麼?”八壹中文網
“哈哈哈哈,”秦松立忽然大笑起來,“杜姑娘剛纔也說了,我在湖廣有的是人脈和眼線,喫肉原本是應該的。不過杜姑娘放心,我此來卻不是爲了打壓別人,而是爲了聯手。”
“聯手?”
“正是!昨日就算我先示好。”
“昨日?”
“是啊!昨日你那一出打臉,可是讓大家都下不來臺。如果我沒記錯,你父親只是知縣,你回府不久,樹敵太多對你沒好處。”
羽蘅這才恍然大悟般笑了。
“秦公子用心太過,我承受不起。我做糧食生意就是小打小鬧,擔不起和公子聯手的重任。公子背靠秦氏這棵大樹,想做什麼就能做成什麼,實在不必把我們這些小民記在心上。”
說完羽蘅起身要走,秦松立似乎毫不意外。
“杜姑娘!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欽差葉大人現在江陵,我也會在江陵多盤桓一段時間,想必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
羽蘅聽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松立一直在窗前看着羽蘅走進濟民堂才坐下喫菜喝酒,自斟自飲,還時不時笑兩聲。
旁邊秦中納悶道,“爺,人家都拒絕你了,你還笑得出來?這半個多月費勁吧啦的,圖什麼啊。”
“你懂什麼?她要是聽了秦氏的名頭就心甘情願貼上來,爺才白費勁了。”
秦松立又琢磨了一會兒道,“杭釋在雲夢澤做得怎麼樣了?”
“聽說接了好幾家鋪子了,比起咱們來都不算小。”
“嗯……通知那邊的人,照樣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市場上,讓他三分。”
“爺!咱們什麼時候讓過別人啊!”
“就你話多!照我的吩咐去辦!”
秦中扁扁嘴,不再說話了。
羽蘅回濟民堂簡單向杭志遠交代了一下就坐馬車去了陸宅。
葉修安好幾天沒她的消息,正盼着她來。
羽蘅先檢查了一下葉修安的身體,宣佈葉修安可以出門正常活動了,纔將遇見秦松立的事情告訴葉修安。
葉修安挑了挑眉,“秦公子啊,沒想到他居然找出你來了……不過不用太擔心,我看他和秦氏嫡系一脈不是一起的。”
“這話怎麼說?”
“他去雲夢澤本來只爲利,。
但後來的作爲卻更像是爲名,我看他把施粥那件事辦得很認真,顯然是想借此事打出個名聲來。試想他如果跟秦氏嫡系是一起的,怎麼會借我的手想要個皇商的名頭呢?你不妨跟他過過招,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個打算。”
羽蘅道,“話雖如此,他畢竟是秦氏子弟,來往密切總不方便。不過我聽他話裏的意思,還要來找你,想必你這宅子也瞞不住了。”
葉修安眼露精光,“瞞什麼,我既然好了,當然要告訴大家,休息了幾個月,實在太久了!”
羽蘅心中一動,知道葉修安要開始下一步行動了。
“你準備怎麼做?”
“皇上爹給了我一批探子,我還沒派上用場。先打開大門,讓他們表演表演,我們這裏動靜大一些,他們纔好去打探消息。@*~~不過在那之前,羽蘅,”
葉修安轉頭道,“我先要召集大家交代一些事情,煩請你通知你二伯,明日上午來會一會。你也一起。”
羽蘅點頭應了。
第二日,當羽蘅找上杜唯則,說出“葉修安請二伯去商議事情”這句話時,杜唯則的震驚無以言表。
自己閨中的侄女居然和葉修安認識?而且還熟稔到直呼其名?
可是等到了陸宅,見到健康的葉修安和衆侍衛,聽他們說起杜羽蘅是如何把葉修安從閻王爺手裏搶出來,如何悉心照顧葉修安,甚至聽說杭釋也是羽蘅安排去的時,杜唯則才發現,自己震驚得太早了。
誰能想到這剛剛回府的小侄女竟然是個寶藏,啥都會?!
葉修安招呼大家都坐下,將宋先生介紹給大家認識,然後開口問道,“杜大人這次休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