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蘅輕輕點頭,“侯爺今日在外頭喫過些什麼,遇到了什麼,有沒有別人送東西給他?”
成江想了想,“跟幾位大人說了些話,但沒有喫東西,也沒有收別人的,羌羯使團還沒走,侯爺說要格外小心在意。”
羽蘅又點點頭,心下酸澀不已。
杜唯則一貫的謹慎剋制,可到底還是沒逃過別人的毒手!
辛柳和瑞青進門來,默默行了禮就開始忙活。
羽蘅道,“屋裏所有的茶盞器具都不要拿出去,我要檢查。成江,你帶人去檢查其他人的房間,一切可疑的東西都不要放過,記住!只能帶你絕對信任的人!”
成江震驚不已,“郡主是說,院子裏的人做的?”
“現在還不一定,但可能性很大,所以必須要認真查,只要覺得可疑就來告訴我!”
成江點點頭下去了。
屋外的動靜漸漸又大起來,一個精明幹練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
杭釋親自送東西來了!
他帶來一箱子藥材,“常見的解毒補氣的藥我都拿來了一點,不夠你再告訴我,侯爺怎麼樣了?”
羽蘅眼神晦暗,“是烏頭毒。”
“烏頭?毒發迅速,毒性又烈,難道……”
杭釋住了口,明白杜唯則很可能是在杜府裏中的毒。
羽蘅點點頭,清麗的小臉上滿是冰霜,“眼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你。羌羯使團沒走,侯爺中毒的事不能傳出去,你通知睿王,請他在朝堂上週旋。”
“好,剛纔我來的時候已經通知了清風樓。”
“嗯,”羽蘅回到桌前飛快地寫了幾張紙條,“這幾封信,一封給清風樓,一封給映星閣,一封給惜緣樓。杭釋,我必須守在這裏,外頭辛苦你了。”
杭釋素日含笑精明的臉,此刻染上絲絲柔情。
“你放心。李管事那裏的人一會兒就到,等喝了藥,侯爺就會好轉了。”
羽蘅微微點頭,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眉間已有疲憊。
杭釋想擡手撫一撫,終是不敢,轉身出去了。
濟民堂的夥計很快就帶着藥到了,幾個人熬藥,幾個人給杜唯則擦拭。
羽蘅給杜唯則行了一套針,杜唯則出了一身透汗,又喝了解毒湯劑,面色終於好看了些。
羽蘅這才鬆了一口氣。
芸娘進來道,“外頭好多人在打探消息,各個院裏的人都有。”
“哼,他們是在等着我二伯死呢!”羽蘅冷笑不已。
正好成江來報,已經搜過各人的房間,查出了一些可疑的東西,請羽蘅示下。
羽蘅站起身來,“好,好得很!那就到院子裏去審!”
屋外,杜唯則的丫鬟小廝們站了一排,院門外,探頭探腦的人也圍了一圈。
羽蘅讓人搬了一套桌椅放在杜唯則門前,擺上茶壺茶碗,親手舀了茶葉放進壺裏,看樣子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問完的。
衆人都屏息靜氣地等着羽蘅怎麼問話,羽蘅這會兒卻不着急了。
“你們伺候的主子是誰,你們知道嗎?杜府的二少爺,威武凱旋的大將軍,朝廷新晉的鎮國侯!”
“鎮國侯是一品大員,尤其是有戰功的侯爺,這是國之柱石!鎮國侯的安危,關係着邊關安寧和百姓安危!”
“你們知道,鎮國侯若是出了意外,連當今皇上都會。
過問嗎?皇上可不會管是誰做的手腳,是誰背後指使的,只要出了事,身邊的人一定是不中用的,先打三十大板,生死不論!”
羽蘅美豔的眸子精光一閃,眼中的審視如同鞭子一樣打在每個人身上。
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身子早已怕得發抖,連成江都不例外。
“本郡主現在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把你們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說得好,本郡主有賞,要是隱瞞不報——休怪本郡主手下不留情!”
羽蘅眸色一厲,底下就有人堅持不住,撲通通跪了好幾個。
每個人都開始爭着說自己的過錯,偷懶耍滑,辦差不當心,撒謊,小偷小摸,不一而同。
就是沒有羽蘅想知道的。
羽蘅皺緊了眉頭一拍桌子,衆人又全都趕緊閉了口,生怕慢一步惹惱了郡主。
羽蘅掃了一眼成江搜出來的那些可疑物品,其中有一樣跟別的東西不一樣。
她又仔仔細細把所有伺候的人都看了看,發現有一個丫鬟面相普通,毫不起眼。
但是臉生。
“我不記得侯爺院子裏有你這號人,你什麼時候來的?”
成江答道,“郡主,她叫金暖,是郡主在雲化寺禮佛的時候來的。”
“哦,怎麼來的?”
“金暖原本是後院幹雜活兒的,老夫人覺得她不好要趕她走,正好侯爺那天回來瞧見了,覺得她怪可憐的,就留下做個灑掃丫頭了。”
羽蘅嘴角勾出一個冷笑,盯着金暖上上下下的打量。
“灑掃丫頭,從來不進屋子的?”
“是,不進屋。”
“今天侯爺回來換衣服,誰伺候的,誰端的茶?”
“是小的。”另一個人出聲道,是隨侍杜唯則的臨青。
“你端給侯爺的茶,沒有經過其他人的手嗎?”
“回郡主,沒有。”
“那你有沒有離開過?”
“額,小的去給侯爺拿衣服,離開了一會兒……”
臨青的聲音小了下去,人也不安起來。@*~~
“當時還有誰在?”
“屋裏沒人在,但屋外,屋外好像是金暖。”
羽蘅眼風一掃,金暖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郡主,奴婢是在屋外,可是奴婢什麼都沒做啊!”
羽蘅卻忽然笑了,“你別急,如果你真沒做,本郡主不會冤枉你的。”
緊接着話鋒陡轉,“成江!這套茶壺是哪裏搜出來的?”
“回郡主,是在金暖住的房間外,塞在灌木叢裏,多虧我們小心才找到。”成江已經慢慢明白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