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嫡女颯翻天 >第267章 行刑
    杜唯成嘆息一聲,沉沉道,“三弟,你放心去吧,老父老母我會照顧的,你的兒女,我也會照拂的。”

    杜唯華仍無反應,好像根本沒聽見。

    杜唯成轉身離開,木姨娘才終於動了動,輕移蓮步上前。

    一身的素白沒有減損木姨娘的姿色,反而顯出別樣的嬌弱來,她纖細瘦白的手輕輕打開食盒,從裏頭端出一碗飯菜,一壺酒。

    “三爺,三爺?”

    木姨娘的聲音很輕,叫了兩聲,杜唯華沒反應。

    她想了想,把頭偏到杜唯華視線正對的地方,緩緩綻出一個笑容。

    那是她苦練過很久很久,久到不自覺就會完美髮揮的,杜唯華最愛的笑容。

    嬌柔,膽怯,三分弱,七分仰慕。

    “爺?”嗓音喃喃,三分嘆,七分哄誘。

    杜唯華的眼珠定了定,似乎聽了進去。

    下一刻,他的眼神慢慢凝住,看清了面前的女子。

    “羅衣,羅衣,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離我而去的!”

    木姨娘繼續微笑,素手倒了一杯酒,遞給杜唯華脣邊喂他喝下,聲音愈發低幽。

    “爺今日要走了,我來送一送。”

    杜唯華喝了酒,喉間嗚咽,“羅衣,就你對我最好,只有你是我的最愛,你不知道,杜羽蘅那個***……”

    “籲。”木姨娘將蔥白的手指放到他脣間,示意他別說話。

    “爺知道,我原本出身書香門第,因家道中落,才淪落賤籍,那爺知道,我家是怎麼落的嗎?”

    木姨娘巧笑倩兮,喂他喫飯,像哄孩子一樣講着故事。

    “我爹原是江陵鹽運司知事,官雖然不大,但兢兢業業,克勤職守。”

    前,江陵知府周世舉讓我爹效忠秦桓,做假賬,把鹽運司的銀子孝敬給秦桓。我爹耿直,不願同流合污,斷然拒絕。”

    “結果兩個月後,京中就來人查鹽運司的賬目,明明沒問題都要找出問題,硬說我爹貪污幾萬兩,將我爹打入知縣大牢。”

    “可憐我爹身子骨弱,進去沒幾天就被打的奄奄一息,雖然死不承認,但還是逃不過一死,死後被人將手印按在了僞造的認罪書上。”

    木姨娘眼中有淚光漸漸聚集,但她凝着笑,繼續用輕柔的嗓音說下去。

    “我爹死訊傳來,我娘痛不欲生,馬上就病倒了。家產全部被抄,女眷被打入賤籍,我娘年歲大了,什麼也做不了,不到兩月就被活活打死了,我當時才十二歲,年紀太小,送去學舞學藝學伺候男人,才勉強躲過一劫。”

    “後來我纔打聽到,和周世舉沆瀣一氣,下令打死我爹,僞造認罪書的就是知縣杜唯華。”

    木姨娘笑得越發柔,越發弱,“爺,你不記得了吧?一個小小的從八品知事,只不過是你們剃掉的,無數不合作者中的一個,類似的手段,你用了無數次,對不對?”

    杜唯華的臉色慢慢驚恐起來,眼神就像見了鬼一樣。無錯更新@

    他想逃,他想跑,可是他被牢牢困在這裏,哪裏都去不了,甚至連頭都不能擡。

    “你,你……”

    “我家,只有我活了下來,從那時起,我就發誓,這輩子傾盡全力,一定要扳倒你們這些人,親眼看你們去死!”

    “後來,郡主找到了我,她問我願不願意將來潛伏回你身邊,收集你徇私舞弊貪贓枉法的證據,好把你送進大牢,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以身侍敵算什麼,賣笑賣歡又如何,只要能爲我全家報仇,我死又何妨。”

    木姨娘繼續柔柔喂酒,“爺是不是很喜歡我這樣笑,這樣說話,這樣伺候你?這一切都是我精心訓練的。”

    “郡主一早就打聽到了你到底喜歡蘇氏什麼,我依樣畫葫蘆,當然一定會得爺的歡心。”

    。

    “爺是不是好奇,科舉舞弊最多隻是流放,皇上卻判了你立刻斬首?那是因爲,皇帝看到了我收集的衆多證據,覺得你罪無可恕啊!”

    “唔,唔!”

    杜唯華狂怒不已,被背叛被算計的羞恥感如此強烈,居然讓他說不出話來,只能吼出不明不白的語調。

    木姨娘最後笑了一次,近乎耳語道,“你以爲我穿這一身素白,是因爲你嗎?不,我是爲了我的家人,我爹,我娘,我原本的人生。”

    “周世舉已經去了,你死了,我的仇就報了,我的家人才能徹底安息,今天我和他們一起,送你上路。”

    杜唯華目眥欲裂,猛地往前一竄,正撞到木姨娘。

    木姨娘順勢往後摔倒在地,只是掩面嚶嚶哭泣,什麼話都不說。

    圍觀的衆人只見這唯一的女子送酒送飯,送他最後一程,杜唯華卻這麼不知好歹,更加覺得他大罪大惡,連小處也沒有優點了。

    黃文東也皺了皺眉,看了看天色,大聲道,“時辰到!行刑!”

    猩紅色的令籤扔到地上發出脆響,木姨娘聞聲站起來,倒退着走了出去。

    劊子手舉起磨得反光的大刀,一口烈酒入喉,猛地噗了出來,在大刀上濺出一片光影。

    “嗤……”

    這聲音猶如死神的號令。

    杜唯華心神俱喪,無以明說卻滲透骨髓的恐懼襲來,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

    “咚,咚……”

    劊子手大踏步走來,腳步聲如同重錘擂鼓。

    “不!”

    杜唯華拼盡全身力氣,吼出最後一聲。

    不什麼?

    他不知道,不曉得,也分辨不清。

    但他也沒有機會分辨了。

    “咔嚓!”

    杜唯華的吼聲戛然而止。

    白得發光的大刀,快得驚人,也鋒利得驚人。

    圍觀百姓只覺得眼前一閃,一片刺目的銀光掠過,身首分離,人頭就落了地,那剛剛還怒吼的嘴和眼睛,都沒有合上。

    腥紅的血從脖頸裏噴涌而出,濺了一地。

    木姨娘因爲離得較近,身上臉上也被濺上了幾點血痕。

    她眼睜睜地看着杜唯華重重倒下再也沒了聲息,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血滴,紅色粘稠的液體在指間揉搓捻擦,彷彿帶着無盡快樂。

    木姨娘,微微笑了。

    *

    行刑完畢,圍觀的衆人都發出了歡呼聲,黃文東一邊讓家屬收攏屍體,一邊讓衙役們組織百姓有序離去。

    杜唯成招呼下人們將杜唯華收斂入棺,回去就下葬到京郊的墳場。

    杜唯華是大罪之人,杜老爺不想讓他入祖墳,杜唯成只好匆匆買了塊墳地,也不敢大辦,只能簡單下葬了事。

    木姨娘沒有參與收屍,杜唯成一轉眼就發現她不見了,不過杜唯成沒有在意,畢竟木姨娘已經離開了杜府,能送一程已是有心。

    旁邊各處高高的灑樓裏,圍觀的人,有的放了心,有的鬆了氣。

    聽着行刑後百姓們的歡呼聲,羽蘅所在的雅間裏一片寂靜。

    從前恨他怪他,知道他品行非良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人死在面前又是一回事。@·無錯首發~~

    杜唯則在行刑時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還是一樣堅毅。

    殷問雁和陳溪南等女子倒是側了側頭,不敢直視這樣的場景。

    陸修安、葉達辰等男子在沙場上見慣了斷胳膊斷腿,這會兒更多的是警醒,告誡自己要謹言慎行,不要落得如此下場。

    陸修安伸手悄悄握住羽蘅的手,偷眼打量她的臉色,卻見她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放空,手上也沒了反應。

    但下一刻,羽蘅就回過神來,反握住陸修安的手,朝他安撫一笑。

    我不會有事的。

    。

    陸修安心底潛藏的心疼一時間全都涌了上來。

    羽蘅的確很堅強,很聰明,也很會照顧自己及身邊的人。

    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痛,不會恨,不會難過,不會哭。

    相反,她必定是痛到極致,哭到肝腸寸斷,纔會鳳凰涅槃,經死而生。

    希望,在有本王的後半生中,她不會再經歷這樣的煎熬了。

    房間裏安靜了一盞茶的時間,羽蘅開口道,“我們也走吧。二伯,我送你回去。”

    杜唯則搖搖頭,“我自己回去。”

    羽蘅見狀不再多說,和大家相繼起身離開。

    馬車駛出大路轉入小巷,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住,外頭有一個輕柔的聲音喚道,“郡主,羅衣想回惜緣樓。”

    羽蘅撩開車簾,外面站着的正是一身素白的木姨娘,只是現在的木姨娘多了幾分釋然,幾分快意,眉間舒展了很多。

    “你想做的事已經做完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筆錢,換個身份,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羅衣輕輕搖頭,“我說過,我永遠是惜緣樓的羅衣。鶴娘年紀大了,身子總有不適,我想回去幫她。”

    羽蘅微微點頭,知道羅衣這是要報恩,當下也不再多勸。@·無錯首發~~

    “我會告訴鶴孃的,你這些日子辛苦了,先休息一段時間,不礙的。”

    羅衣再次輕輕福身,面露感激。

    陸修安將羽蘅送回家,提出要多陪陪她,卻被羽蘅拒絕。

    陸修安體貼地沒有多說,讓羽蘅一個人靜靜。

    瑞青進來擔憂地道,“夫人今早飯都沒喫就進了小佛堂,到現在都沒出來。”

    羽蘅想了想卻沒有着急,只說讓念如備好粥,等夫人出來時喝。

    接着羽蘅靠在躺椅上,想休息一下。

    但她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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