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蕪聞言,想起之前柳家被落井下石,也道,“羽蘅說的對,侯爺不能去,但是端王這樣子,分明是不肯善罷甘休的,以後怎麼辦?”
“自從端王被罰去守陵,他做的最奇怪的事就是納了陳瓊,再加上她那個當狀元的哥哥陳廬聲名鵲起,要說沒貓膩誰都不信。”
杜唯則又站起身來,“禁衛軍裏我可以去多問問,我去查。”說罷直接走了。
羽蘅微微舒了一口氣。
好歹不是找端王算賬去了。
柳蕪站起來走近兩步,細細打量着羽蘅。
“真的沒事嗎,昨晚睡得好嗎?”
“娘,睡得可好了。我人緣好,大家都幫我,自然會化險爲夷的,你真的不用擔心。”
柳蕪風韻猶存的眼睛閃過一絲陰鬱,嘆道,“你再如何厲害,做孃的怎麼會不擔憂,今日是端王,明日是皇后,後天還會不會是別的什麼人?我這心裏總也放不下。”
“也就是他們兩個了,等我查清先皇后案,皇后倒臺,我和修安就安全了,很快的。”
柳蕪的表情有些隱晦的語焉不詳,“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人呢?”
“娘,除了他們還有誰會害修安,其他人沒這個本事的!”
柳蕪的美眸閃了閃,終究沒有再說話,只是溫婉一笑。
接下來的幾天,衆多聽說消息的人都不顧春節這個最大的節日,紛紛上柳宅來表達憤慨和關心。
以及其他不知道這件事的人,趁春節上門拜年時無意間聽說了這件事,然後又表達了一番憤慨和關心。
羽蘅爲了寬大家的心,乖乖地在家裏窩了幾天,和大家一起憤慨,不厭其煩地親自向大家展示,她真的沒事。
映星閣、清風樓、惜緣樓雖然已經得到羽蘅的特意叮囑,不許私下動作報復,她們也都答應了。
但露娘、煙娘、鶴娘只是對了個眼神,就達成了默契。
她們可以把端王和何琨瑤的事散佈出去。
而且是端王設計欺負了何琨瑤的那個版本。
畢竟忠義侯,現在算小半個自己人嘛。
而濟民堂的人,則是將所有端王一脈的人劃分爲特殊顧客,每次多收三成藥費。
到了初四這一天,陸修安終於要來柳宅,以未來女婿的身份給柳蕪拜年了。
消息前一天就送到了,柳蕪也一早做好了準備,母女倆都等在二門上迎他。
但左等右等不來,柳蕪都擔心出什麼事了,杜泰突然急匆匆從前院跑來道,“夫人,小姐,睿王在大門口呢,您快去看看吧。”
“大門口?他去大門口做什麼?”
杜泰的表情混合着震驚,高興,接着又是震驚,就像搞不清自己該用什麼情緒。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羽蘅只好和柳蕪一起往大門去。
大門早已打開,幾個身姿矯健的人站成一排,爲首的那人穿着一身王爺品級的常服,玉樹臨風,相貌清朗,風度翩然。無錯更新@
他一見到柳蕪和羽蘅的身影,就立刻單膝下跪,大聲道,“小婿陸修安,給岳母請安!”
當着大門內外的衆人,他鄭重磕下頭去。
柳蕪和羽蘅都是又驚又喜,母女二人相視一眼加快了腳步。
柳蕪嗔怪道,“這孩子,還搞這麼大禮節做什麼……”
可是走到大門一看,羽蘅的柳蕪都驚得呆住了!
原來陸修安並不是只帶了這幾個人來,在那一排侍衛的身後,還站着一組組的壯漢,整齊地站成一列長長的隊伍,就像一條彎曲的蛇,遠遠看不到盡頭。
但更令人震驚的,不是。
這麼多人,而且每一組壯漢都擡着一個碩大無比的箱子,金漆雕刻,花樣精緻。
每一個箱子看起來都非常重,不然也不會要三個人來擡。
壯漢有多少組,箱子就有多少個,同樣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
而這麼龐大的陣仗,在這普天同慶過春節的大日子裏,自然吸引了無數百姓的目光。
當柳蕪和羽蘅出來之時,圍觀的百姓同樣從柳宅周圍各個大小巷子裏走出來,圍過來,擠得水泄不通。
“這,這,這是做什麼?”柳蕪瞠目結舌,很努力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陸修安笑得一臉自然,大聲道,“小婿第一次上門來給岳母拜年,怎麼好意思空着手來呢,這都是小婿帶的禮物。”
“這麼多……”
柳蕪繼續目瞪口呆。
粗粗一數已經有幾十擡了,別說拜年了,就算是做嫁妝都夠了。
“哎,岳母,年禮是年禮,聘禮是聘禮,這些真的只是年禮。”
陸修安眨眨眼,言下之意是,聘禮我也準備好了,比這個還多呢!
陸修安的身後,大門終於緩緩關上,柳蕪又陷入震驚的神情也從百姓的視線裏消失。
但睿王今天帶着大大大禮去拜見未來岳母和未來妻子的事,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鋪滿整個京城。
大門內,芸娘和辛柳有條不紊地把那些年禮都收進府來,臉上的笑容恨不得撇到後腦勺去。
她們早就空出了府裏所有不用的院子,專門用來存放聘禮的。
誰知聘禮還沒來,年禮就把院子都填滿了,到時候更隆重的聘禮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要被整個府邸都填滿了。
唉,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羽蘅輕輕白了陸修安一眼,似嗔似喜,“我說怎麼還提前一天派人送信,原來是爲了在別人面前出風頭。”
“風頭是要出,但不是爲我,是爲了羽蘅。我可不能讓有心人離間我和羽蘅之間的感情,你說是不是,柳姨?”
只有在柳蕪面前,陸修安纔會卸下王爺的穩重,露出幾分少年時的頑皮心性,彷彿柳蕪是他的母親一般。
柳蕪雖然不喜張揚,但知道這是陸修安看中羽蘅、打壓端王的表現,心下不禁很認同,點了點頭。
“你看!柳姨都說我做得對!”
進了內院小廳,羽蘅親手給陸修安倒了茶,又斜斜看他一眼輕哼道,“聽說端王府的管家到處找跌打損傷的大夫給他家王爺治病,連王府的馬車都壞了,難道不是你做的?堂堂王爺,當街打了人還不夠,還要故意張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我可不是怕別人不知道麼!別人只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但不知我看中你到何種地步,所以纔敢肖想。我非要大張旗鼓,讓天下百姓都知道!那些打壞主意的人,下次自然就要多掂量掂量了。”..
旁邊伺候的瀾兒噗嗤一聲笑了,悄悄給陸修安豎了豎大拇指。
羽蘅戳了她一指頭。
陸修安又笑道,“端王府的管家可有找到濟民堂去?他們怎麼回的?”
羽蘅十分無奈地道,“找去了,李管事一開始說醫術不精,不肯派大夫去看,後來端王妃出面纔去了,不過只是草草治療,診金還貴了三倍,李管事說,保證讓端王疼夠半個月。”
“噗,啊哈哈哈……”
瀾兒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捂着肚子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羽蘅輕輕踢了她一腳,“到前院幫忙去!”
瀾兒做了個鬼臉,笑着跑了出去。
柳蕪也忍不住微笑起來,“不要太出格了,怕皇上不高興。@*~~”
“柳姨放心,”陸修安還是痞痞笑着,。
“我有分寸的。”
“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跟柳姨商量,雖然禮官會代皇室向柳家提親,納名,合庚,直到辦完一切手續,但我還是想自己也準備一份。@*~~”
陸修安說着從懷裏掏出一份庚帖和婚書,恭敬遞給柳蕪。
“畢竟這不僅僅是睿王和永安郡主的大婚,更是是我和羽蘅兩個人的終生大事,我希望有我們單獨的回憶在。”
柳蕪再一次愣了,不料陸修安娶羽蘅的心真的這麼簡單純粹,不關名聲,不關財利,只關乎這個人。
她打開庚帖,上面寫着陸修安親手書的生辰八字,和“願得一心人,從此共白頭”的誓言。
柳蕪忽然有些哽咽,她笑道,“好,改日我親自到雲化寺去合庚。”
接下來,三人又商量一下大婚的準備事宜,柳蕪就藉口去看年禮收好了沒有,離開了小廳。
羽蘅和陸修安也起身回了拂玉庭,重新回到暖和的小榻上,捧着暖手爐子說起正事。
“忠義侯派人悄悄送了禮來,也問了那天在宮裏發生的事,我把實情告訴他了。他倒是沒生氣,還說會繼續幫我們。”
陸修安見沒人在屋裏服侍,自己做起了端茶倒水錘松子的活計。
“估計他從何琨瑤那裏問出了實話,猜到了端王本是要設計你的。忠義侯精明地像老狐狸,怎麼幾個子女連半分沒學到。”
羽蘅接着道,“他已經跟端王說好了何琨瑤入府的時間,但我猜想,他必定是要到皇帝面前哭訴一番的,好給寶貝女兒多爭取點體面。”
陸修安贊同地點頭,“何琨瑤入端王府已經註定,但以她的性格,必定不會安分,也不會安心伺候端王,搞不好會攪得闔府不寧。”
“咦,那不是正好和陳瓊對上?”羽蘅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