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陳溪南護着手裏的花燈,“我每一個都喜歡,都要看的。”
羽蘅點頭贊同道,“聽說今年有花燈賽,分別按最大的,最美的,最精巧的挑三名獎賞,吸引了好多人,你拿着這麼多花燈肯定是過不去了,不如你回府吧,我們自己去看。”說着拉了芸娘就要走。
陳溪南趕緊叫道,“別啊別啊,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羽蘅回頭看着她,用眼神問她,留哪個你快選吧?
陳溪南左看右看正在舉棋不定時,忽然旁邊有一個人道,“原來你們在這啊,害我找了半天!”
那人高大清俊,身姿挺拔,溫和的面容上帶着幾分只有自己人才能品味出的憨憨傻傻,正是葉達辰。
葉達辰從旁邊的人羣裏擠出來道,“我剛剛從最前面回來,再過一會兒燈花賽就開始了,那裏好多人啊。”
羽蘅一見葉達辰找來了,戲謔之心頓起,故作懵懂道,“葉少爺,你怎麼也不來找我們溪南啊,這麼好的日子都不約她出去逛逛,害得她纏着我不放。”
葉達辰果然上了當,傻傻地道,“哪有啊,我早就叫她上元節一起出來看花燈,可是她非說要跟你一起,不肯帶我,害得我今天在這條街逛了好幾遍才找到你們。”
“噗嗤!”丫頭們笑了。
羽蘅繼續擺出一副正經臉色道,“你又不肯提親,又不肯下聘書,我們溪南憑什麼跟你出去呢,名不正言不順啊。”
“哪有!”葉達辰直呼冤枉,“我爹早就上門去跟陳伯父商量婚期了,是她不知道爲什麼非要等你大婚完才肯成親,我爹爲了婚期都快住在陳家了。”
話到最後,葉達辰嗓音裏帶上了幾分委屈,彷彿陳溪南纔是那個掠走了芳心不理人的負心漢。
這下連羽蘅都忍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
陳溪南也終於擡起紅得熟透了的臉,大聲道,“好了,你們都問出來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說完拉着葉達辰往前就走,再也不肯跟她們一起玩耍了。
只剩下葉達辰懵懂的聲音遠遠傳來,“怎麼了?你生氣做什麼?我哪裏說錯了嗎?事實本就如此啊!”
羽蘅和丫鬟們笑了好一陣子才停下,起身一看,柳蕪和杜唯則慢慢走遠了,念如和丹七陪着他們倆,羽蘅也就叫上其他人一起往花燈賽的地方走去。
芸娘仔細看了看柳蕪和杜唯則的背影,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
“其實夫人年紀也不大,和侯爺經歷相似,又談得來……”
若是兩人在一起,不是挺好麼?
羽蘅慢慢搖了搖頭,清醒地道,“就是因爲經歷相似,纔不行。”
兩個都凍傷了的人,如何抱在一起取暖?
就算是經歷相似,也非得有一個歷經艱辛都不改向往之情,才能融化另一個冷心冷情的人心中的堅冰。
如同她和陸修安一樣。
不知道這會兒的陸修安,是不是也在想她?
*
隨着殿外腳步聲漸進,闊別幾個月的皇后優雅地跨過門檻,重新出現在衆人眼前。
但滿殿的宗親都吃了一驚。
因爲皇后,真的不一樣了。
她穿着明黃色大品朝服,頭戴皇后金冠,妝容明豔,氣質高華,一如既往的溫婉中透着雍容,雍容中藏着高高在上,真真是一***的做派。
但皇后低眉順眼,嘴角帶笑,目光澄澈而柔和,從前的高傲凌人全都消失不見了,這樣的表情是在座宗親幾乎都沒見過的。
難道關了幾個月,皇后真的改了性子?
“母后,兒臣終於見到您了!還以爲有生之年,都不能讓您看到我和素丹大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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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驚訝出神裏,煜王第一個撲了上去。
他直接跪倒在皇后面前,抱着皇后的腿哽咽起來,言語中飽含着無限思念和欣喜,彷彿多年心願得償。
只是衆人的眼色卻都不甚贊同。
宗親們誰不知道,自皇后被關,煜王爲了不牽連到自己,可是從來沒去皇上那裏求情的,倒是在府裏縱情女色,還美其名曰“閉門思過。”
陸修安和端王等其他知道內情的人,更是要讚一句,煜王好演技!
聽那一聲素丹,叫得多親熱啊!
皇后臉上的微笑瞬間變成驚訝、動容、思念、和舔犢之情。
“煜王,本宮的孩子!本宮也想念你啊!”
母子倆深情相擁,好一齣久別重逢!
皇帝特意讓母子倆情緒平復了一會兒,才輕咳一聲道,“好了,既然皇后出來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多了。無錯更新@”
皇帝滿意點頭,威嚴地問道,“皇后,這些日子,你可知錯了?”
“是,臣妾這些日子每日在宮中靜思己過,想起入宮這些年來,確實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多謝皇上讓臣妾有這個機會反思,臣妾以後一定會銘記皇后職責,恪盡職守,不讓皇上再失望了。”
“嗯,今日朕雖然解了你的禁足,但過去的事並不是完全消失,後宮的協理之權不能給你,還是交由明妃。你可有怨言?”
皇后側臉朝明妃笑了笑,輕聲答道,“自然不會,明妃多年服侍皇上,這些日子又把後宮料理得井井有條,得皇上賞識,自然有過人之處,臣妾並無怨言。”
皇帝聞言又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特意看了陸修安和端王、明妃一眼。
陸修安笑容不變,握着茶盞的手卻緊了緊,摩挲着盞沿。
只放了人,但不給權,父皇這是做給我們看的!
但陸修安知道,只要皇后出來了,這權是遲早要給的。
接下來,皇后坐到皇上身邊,右手邊坐着煜王和秦素丹,他們一起舉杯敬了皇上一杯酒,皇上輕輕展顏喝了。
這宴,就算開了。
陸修安緩緩吐出一口氣,只覺得索然無味,恨不得現在就起身離宮,去找羽蘅。
*
花燈街上,越往前走,果然人越多,越熱鬧,整個集市如同開了鍋,爆發出一陣又一陣歡呼喝彩聲。
羽蘅遠遠瞧見陳溪南和葉達辰往人最多的熱鬧之處擠去,依仗着會功夫偶爾飛檐走壁,看樣子是非要到最前頭去看最精彩的花燈了。
她不欲去湊熱鬧,正想着找個灑樓雅間坐一坐,忽然身後有人輕聲喚道,“郡主。”
羽蘅轉頭一看,是一個有幾分面熟的小廝,笑盈盈道,“我家主子包了個雅間,郡主可以去坐坐。”說着向上頭一指。
羽蘅擡頭望去,只見二樓上有一個人影立在窗前,花燈的光線照亮他小半張臉,正露出那線條柔美的薄脣和脣下短短的鬍鬚。
是秦松立。
羽蘅點頭應了,和柳蕪、杜唯則一起上去,十一海等人也進酒樓分開歇息。
進了雅間,羽蘅才發現今天的秦松立和以往有些不同。
他穿着一身普通人家的素色長衫,沒有花紋,也沒戴任何配飾,頭髮簡單挽起,看起來就像個平凡的公子哥。
乍看上去好像變了個人,但熟知他的人還是能察覺到他身上那股與衆不同的氣質。
“你這是?”羽蘅有些愣。
秦松微笑着道,“今日出來賞燈,不想讓別人壞了心情,換個裝束方便多了。”
羽蘅想起杭釋上次跟他說的話,心知他是爲了躲秦家的眼線,輕輕點頭。
“那我們來,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
不會,我看了很久了,再待一會兒就走。”秦松立笑容不減。
他自然不會說,今日出來本就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她,如今能和她一起坐一會兒,已經非常滿足了。
身後柳蕪和杜唯則依次進門,秦松立上前執晚輩禮道,“晚生秦松立,見過柳夫人,見過侯爺。”八壹中文網
杜唯則在江陵時就與秦松立認識,此時只是回了個禮打招呼。
柳蕪早已聽說過秦松立的名字,更知道在宮中是秦松立施以援手才救了羽蘅,這會兒不禁仔細打量他。
“早就聽說秦公子大名,多謝秦公子上次相助。”柳蕪回禮道謝。
秦松立扶了一把,溫和道,“夫人言重,我與郡主是生意場上的朋友,自然能幫就要幫一把的。”
幾人坐下喝茶,杜唯則和秦松立閒話了兩句朝堂之事,羽蘅往窗外看去,見這處雅間選的位置正好,可以很輕鬆地看清那邊花燈賽的情景。@
人潮最擁擠的地方,各式花燈競相綻放,爭奇鬥豔,真令人眼花繚亂。
羽蘅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人羣中爆發出一陣格外強烈的歡呼,一個大花燈被人簇擁着擡上臺,放置在舞臺中央。
原來是花燈王已經選出來了。
羽蘅仔細打量那花燈,只見那盞花燈十分龐大,約有一人多高,編的是一男一女兩個神仙,衣袂翻飛,姿態飄逸,一眼望去的確栩栩如生,很有幾分仙氣。
果然精緻。
可是看着看着,羽蘅忽然感覺有些不對,怎麼那男神仙的面容那麼像陸修安,女神仙的眉眼也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