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最近很受寵的那些外地送來的女子。
“這,本王就是喜歡下人這麼打扮,怎麼了,不可以嗎?”煜王還在嘴硬,完全不覺得他一個天之驕子,說出這種話來,多有失身份。
齊晟沒有理他,只是往煜王身後看去。
原來剛剛還和煜王一起摟着睡覺的女子也被其他禁衛軍押來了,薄薄的輕紗罩着她們的身體,風大一些就露出修長的大腿,蓋不住了。
押行的禁衛軍朝齊晟點點頭,齊晟不動聲色,但目光中悄悄多了些許鄙視。
“王爺不必擔心,卑職只是先行來探明一下情況,皇帝會派人詳加查明這些人的來歷,不會冤枉王爺的。”
說罷他朝其他禁衛軍道,“剛纔已經問明這些女子都是地方父母官送上來的了,本將先行回稟皇上,等皇上下一步的指令,你們繼續搜,好好看管他們。”
齊晟特意朝煜王看了一眼,“任何人不許帶走這些女子。”
“是。”剩下的禁衛軍齊齊應道。
齊晟這纔出門,上馬離去。
煜王卻忽然軟了腿腳,差點摔倒。
“王爺,王爺!”
齊晟的回稟,讓剛纔好不容易稍稍放鬆的氛圍又凝固起來。
外地口音、外地相貌的女子,個個都姿色出衆,妝容妖冶,大白天的就在府裏穿着大膽至極的衣衫,而且數量至少有二十多個。
她們都供稱,是當地的父母官將她們送來伺候煜王的。
而有一些,的確在秦家被下大獄後纔到的。
據她們說,煜王很喜歡她們的伺候呢。
皇帝沒有說話,其他大臣也都沒有說話,齊晟稟報完後,大殿裏死一般的寂靜。
這回是死一般的了,因爲煜王這次真的到頭了。
如此頑劣不堪、不知輕重,母親一族全都下獄了,他還有心情玩女人,這樣的人,連王爺都不配當!
“皇上!煜王品行惡劣,實在難當大任,請皇上廢了煜王的王爺之位!”一位純臣出聲道,聲音裏滿是恨鐵不成鋼。
這對他們來說實在打擊太大了,王爺年幼可以不擅朝政,但不能品性低劣,根子差的人,是不可能成爲一個明君的。
其他大臣沒有再出聲附和,好像這個失望抽空了他們身體裏的力氣,但明顯他們也都同意。
陸修安此時適時上前道,“父皇,還是要查清那些女子的底細,是哪個地方官蒐羅的,這些人尸位素餐,不想着辦好差事治理好地方,反而只想着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阿諛奉承,同樣要受罰。”
“對,這些人也可惡,請皇上嚴查!”
“害羣之馬,可恥!”
“還有其他在中間爲煜王蒐羅美色的人,一概都要查出來!”
大臣們這下找到了泄憤的源頭,紛紛附和要清除這些小人。
皇帝難得和大臣想到了一起去,立刻下旨將一干人等全部捉拿歸案,查明罪責,重重處罰。
但臣子好罰,煜王怎麼辦?
皇帝在心裏嘆息良久,最終不得不承認,這個兒子,真的不堪大用。
“着,廢除煜王王爺之位,以後只稱皇子,朝中之事不許他再插手。”
此話一出,羣臣齊齊躬身,但都無喜色,只是暗中朝睿王看去。
就連皇帝最新籠絡的那批人都看明白了,放眼整個後宮,無人再與睿王抗衡,這太子之位,非他莫屬。
只有皇帝,壓下喉嚨裏的腥味,暗暗冷笑了一下。
他手握江山,還有很多兒子,只要再過幾年,自然能再扶持一批大臣,和一個聽話堪用的兒子!
只可惜皇。
帝忘了,也許歲月,不會允許他再有幾年了。
*
當日,聖旨下達,新一波的審查官員開始,連煜王府都要立刻搬遷。
原本的煜王陸青庚現在已經不是王爺了,不能再稱煜王,自然不能再住王爺規制的府邸。
宗人府另外找了處小一些的院子給他,符合皇子的身份,雖然比煜王府是小了不少,但在官員看起來,仍然是個富貴所在。
只是陸青庚卻尤爲不滿,因爲他的美人們通通都被帶走了,只剩下爲數不多的幾個人服侍他。
皇子嘛,下人的規制自然也不能跟王爺比,而帶走的那些美人,很可能都不會再回來了。
可是煜王也只敢在府裏發發脾氣,再也不敢提進宮去找父皇哭訴了。
這一次連他也知道,這件事徹底激怒了他的父皇,父皇再也不會管他了。
想到這裏,他又嫌棄地看了看外頭站着的下人,心中煩惱之餘卻意外地有一絲放鬆。
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拿那些枯燥的政事、王爺乃至太子的循規蹈矩來約束他,再也不會有人天天在他耳邊說未來君王要少近女色、多結交大臣,再也不會有壓力了。
皇子嘛,他又不篡位逼宮,就算花天酒地,也能富貴到死,秦家原先給他的財富已經足夠多,夠他下半輩子逍遙快活了。
陸青庚躺倒在小榻上休息,暗暗想着,等風頭過去,再弄兩個美妾,自己這日子,也不缺什麼。
至於那些純臣對自己的失望,那些爲自己物色美人的官員被清洗下獄,這些小事,根本就沒在七皇子陸青庚的心上留下痕跡。
*
煜王私下選美這事兒,因爲當初是在鬧市事發的,影響十分惡劣,因此京兆尹奉命將事件原委和處置都在公堂上說得清楚,公告也都貼到了各個市集。
老百姓一面稱讚皇帝處置得當,這個煜王廢得好,一面慶幸煜王再也不會成爲下一個帝王了。
七皇子陸青庚在民間也有了另外一個名字——選美皇子。
不過事情既然查清楚了,那些被綁着來的女子也都獲救了,對於百姓來說這件事就差不多結束了,茶餘飯後調侃調侃,過陣子就忘了。
但對於陸青庚選美一事反應最大的,除了那些被清洗的地方官員以外,另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居然是太后。
太后聽說陸青庚幹出這種混事兒,在民間敗壞了名聲,在朝中失去了大臣和皇帝的支持,被降爲皇子後,原本就不見起色的身體更加壞了。
石子明連夜傳消息到睿王府,說太后受打擊太大,已經臥牀不起,且每日除了喝藥,連飯都不怎麼吃了,恐怕沒幾天了。
收到消息,羽蘅和陸修安都靜默了良久。
太后也許心裏對他們並不如陸青章和陸青庚,但也有難得的長輩慈交代石子明盡心服侍,失望地離開了慈寧宮。 @
沒過幾天,宮中傳來消息,太后病重,所有皇子皇女及皇妃都要入宮侍疾。
大家都知道,太后就這幾天了。
羽蘅和陸修安立刻入宮,按照規矩守在慈寧宮中,等着太后召見。
這一次比上次皇帝突然生病時侍疾來得人更多了,所有皇子皇女、皇妃駙馬、宮妃,甚至連親近的旁支宗親都來了,慈寧宮裏很快就被人站得滿滿當當了。
羽蘅和陸修安安靜地站在一旁,只是來打招呼的人絡繹不絕,就算他們不願,也成爲了人羣中的焦點。
羽蘅瞅了個空將陸修安拉出了殿,說要透透氣,這才讓殿內恢復了平靜,不至於擾了太后休息。
跟着石子明的小太監適時到了跟前,悄悄跟羽蘅說了幾句話。
“主子讓奴才來告訴睿王妃,太后已經昏迷,不會拖到後天了,皇上的身體也越。
發壞,最近幾日咳了好多次血。”
說完那個小太監靜悄悄離開了。
羽蘅和陸修安對視一眼,彼此心中都是沉甸甸的,只是當時當景,並不能說什麼,兩人默默地將手牽到了一起。
殿內嘈雜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皇帝顯然也得到了消息,知道太后隨時可能閉眼,隨即內務府開始準備起來。
徐嬪也開始安排這麼多人的安置和喫食,畢竟至少今晚,大家都不會回府了。
羽蘅和陸修安作爲最年長的王爺王妃,順理成章地就在慈寧宮中的一個小偏殿休息等待。
到了天色漸黑,只見慈寧宮內外都很平靜,宮女太監往來忙碌,井井有條,羽蘅心中不禁想,這個徐嬪真有兩把刷子啊,雖然從未見過,但這處理內務的能力,比起明妃也不遑多讓。
正想着,偏殿的門被輕輕叩響,一個聲音道,“睿王爺,睿王妃,徐嬪娘娘來了。@·無錯首發~~”
辛柳上去開了門,一個宮裝麗人帶着一個宮女邁步進來。
“睿王爺,睿王妃,本宮特意來問問,可還有什麼短缺麼?事發突然,怕有很多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正是徐嬪。
陸修安和羽蘅起身相迎,連忙說什麼都不缺,徐嬪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羽蘅偷眼打量這位素未蒙面的徐嬪,只見她大約三十多歲,因爲保養得好,看起來更年輕些。
嬪位的宮裝並不如妃位以上的豔麗,但徐嬪是一副小家碧玉的長相,穿這樣的宮裝倒更顯清秀,頭上也少戴釵環,與其他宮裝的妃嬪相比十分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