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着大隊長指的方向看過去。
在那塊地幹活兒的,都是知青點的知青。
大隊長又把趙霞和韓峯叫過來,讓他們這兩個老知青,帶帶謝謝新知青。
“今天你們負責的是這塊地,幹完活之後,會有記分員過來的,工分賺得越多,年底就能多分一些口糧。”
“爲什麼我們不和那些社員一起幹活兒?”楊紅看着四周,那些社員和知青就好像隔着什麼似的,誰也不樂意搭理誰。
“咱們畢竟是外來的,到底和生長在這裏的社員不一樣,親近不起來,也正常。”趙霞也沒多說什麼,拿着鋤頭就要去幹活兒。
楊紅不樂意了,“我們是來建設農村的,怎麼能不同農民有接觸,這樣還怎麼建設農村?”
說着,就跑過去找大隊長,也不知道大隊長同她說了什麼,沒過一會兒,就氣鼓鼓的跑回來了。
“他們怎麼能這樣?我們可是來建設農村的知識青年。”
趙霞和韓峯對視一眼,繼續幹自己的活兒,耽誤了幹活兒,回頭過冬的糧食就不夠吃了。
楊紅說了一會兒,見沒人搭理她,就更氣了,“他們這麼對我們,難道就乾坐着不成?我要去公社告他們。”
聽她這麼一說,林春挺了手,轉頭看向她,嗤笑道,“吵死了,你就不能安靜點?”
“你也是知青,我們應該是一頭的,你怎麼就會幫着那些社員?”
“誰說我幫他們了,我是在幫我自己,我告訴你,再這樣沒完沒了的講下去,回頭你的飯就不要吃了。”
“憑什麼不給我喫飯?”
“憑你不幹活兒,白喫口糧。”本來林春還覺得這些新來的知青不錯,尤其是周悅一大清早的起來幫她做飯,這會兒,快要被這個楊紅煩死了。
新來的知青本身就沒有口糧,現在多了幾個人出來,自然是喫的他們的口糧,這麼多嘴,糧食肯定是不夠喫的。
楊紅說不過她,一氣之下居然跑了。
林春盯着她的背影冷哼一聲,拿起鋤頭繼續幹自己的活兒。
一旁的周悅也跟着看了一會兒,不過她不是看楊紅,是看不遠處的山,她在眼饞那座山。
不遠處的大隊長同大隊書記站在一起觀察着新來的幾個知青。
大隊長喬衛國看着跑了的楊紅,“這批的幾個知青,好像就這一個刺頭。”
“也不一定,這纔來一天,保不齊裏頭還有什麼人呢,還是看看再說吧。”大隊書記沒看跑走的楊紅,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其他人身上。
“他奶奶個腿兒的,哪回有知青過來,都得鬧上一段時間,咱都豁出去老臉了,到陳書記跟前哭窮,咋就還有這麼多知青過來呢?”
“啥哭窮,咱們本來就窮。”大隊書記無情的揭穿了他。他們大隊,別說比不上條件最好的第三大隊了,就是隔壁第八大隊都比不上,還年年朝公社借糧食交公糧。
“這回這些年,還不知道又要鬧出來啥事?”
“讓他鬧唄,咱們怕啥?”大隊書記滿不在乎的說道。
大隊長剛想呲噔他兩句,不遠處一個人着急忙慌的跑過來,“國子叔,有福叔,牛嬸子和吳嬸子打起來了。”
他這麼一嗓子,別說大隊長和大隊書記了,不遠處的知青都聽見了。
見大隊兩個主事的都跑過去了,丁美華往那邊瞅了瞅,心裏實在好奇,“這啥人啊,打架要去這麼多人嗎?”
趙霞擡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動作卻沒有慢下來,“牛嬸子是大隊長喬衛國的媳婦兒,吳嬸子是大隊書記周有福的媳婦兒。”
“啊?她們咋會打起來的?”丁美華瞬間就來了精神,她總覺得這裏頭有啥事呢?
就是一旁的周悅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能有啥事?天天都是那雞毛蒜皮的小事,牛嬸子今天薅了吳嬸子一把蔥,明天吳嬸子就能就牛嬸子家兩瓣蒜,這兩個人,就生怕被對方佔了便宜,嘴上說着客套話,回頭發現自己比對方少了,指定得討回來,所以她們兩個打架在大隊裏,也是經常見到的事情了。”
“這樣啊。”丁美華有些失望的低頭幹活,她還以爲這裏頭能有啥事呢。
這事剛來的時候,他們還看了個稀罕,可是時間久了,都見怪不怪了。
若是隨便哪家社員家的,這事也就看個熱鬧,大傢伙說笑兩句,或者看看熱鬧也就過去了,可這兩個不都是大隊裏幹部的媳婦嗎?這讓大隊長喬衛國和大隊書記周有福都覺得面上無光。
“哎,周悅呢?”丁美華幹着活兒,一擡頭髮現周悅不見了。
趙霞左右看了看,也沒看到她的人,“會不會是去廁所了?”
“她啥時候走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丁美華嘀咕道。
“可能是很急吧。”趙霞搖了搖頭,也沒太在意。
正被惦記着的周悅這會兒正跟着大隊裏的人看熱鬧呢。
大隊長的媳婦和大隊書記的媳婦打起來了,這還真的挺熱鬧的。
周圍的人也不多,可也不少了,此刻大家就安靜的站在那裏,盯着牛嬸子和吳嬸子幹架。
周悅過來的時候,雙方頭髮已經散掉了,臉上還都帶了傷。
“呸,吳大妮,你可真不要臉,薅了我家那麼大一顆菜,居然還不承認。”
“放屁,牛桂花你可別瞎嚼蛆了,一顆巴掌大的菜能有多大,有你偷偷摘我家的那個瓜大?”
兩個人拒絕承認對方的話,幾句話說不到一起去,又動手打了起來。
周悅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直觀的打架方式。
薅頭髮揪耳朵扯衣服,她看得完全入迷了。
在末世,絕對不會有這麼近距離打架的時候。
他們的對手是喪屍,就更不可能了,一旦被喪屍抓到或者咬到,都會被喪屍身上的病毒所感染,這注定了他們不可能同喪屍近距離戰鬥的。
“停手,都給我停手。”大隊長和大隊書記終於趕過來了,看到打架的兩個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到底也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什麼,只簡單說了兩句,正要把看熱鬧的人趕走,剛好對上了周悅看熱鬧的目光。
“你是……昨天剛來的知青?”喬衛國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是。”周悅也沒否認,再說了,否認也沒用。
喬衛國和周有福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他怎麼記得,剛纔還看到這個知青來着,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到這裏來了?
居然走的比他們還快。
被盯着的周悅猛然想起來,自己是偷偷過來的,她對着面前的青山終於忍不住了,想着偷偷過來看看,誰想到半路上瞧了個熱鬧,居然把正事給忘了。
“你不幹活兒,跑到這裏來做什麼?”喬衛國有不好的預感,原本以爲那個跑掉的知青纔是刺頭,沒想到看走了眼,這個不聲不響的纔是大麻煩,居然一聲不吭的跑了。
幸好還沒跑出他們大隊,要不然知青跑掉了,他們大隊肯定是要承擔責任的。
“我想去山上看看。”周悅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
“去山上看看?山上有什麼好看的,我不是說過了,山上有狼嗎?沒事往山上跑什麼,我可告訴你,要是你被狼吃了,可沒人去救你。”喬衛國手背後,一臉嚴肅的看着周悅。
周悅沒有被他的模樣嚇住,真實的想法肯定不能說,隨口扯道,“我去挖點野菜,我們過來,也沒有口糧,總不能這個冬天餓死吧。”
這些都是早上做飯的時候聽林春講的,周悅隨口講出來當理由了。
可惜,喬衛國不信她,或者說喬衛國心裏對知青存了偏見,所以對於知青說得話,他一個字也不信。
“可拉倒吧,你們這些知青啊,就是心眼子多,誰知道你是想偷偷跑掉還是去公社告狀。”牛嬸子肯定是站在自家男人這頭的。
“就是,你們這些知青,就曉得說瞎話騙我們,背地裏還不知道幹啥子壞事呢。”
纔剛剛乾過一架的兩個人,這會兒又團結起來一致對外了。
見他們這樣,周悅也不解釋了,乾脆攤了攤手,轉身回去了。
沒走兩步,忽然有人喊道,“大隊長,不好了,亮子被蛇給咬了。”
喬衛國連忙朝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見一個半大少年揹着一個幾歲的孩子跑了過來,後面還跟着幾個小孩子。
“國子叔,亮子被蛇給咬了。”那個孩子跑到跟前,氣喘吁吁的說道。
“快,快送到衛生所去。”喬衛國立馬就反應過來了,可看到亮子嘴巴發烏的時候,心裏還是止不住的發慌。
這個時候也沒人去管周悅了,都上前幫忙把那個叫亮子的孩子送到衛生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