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交豬的日子，牛嬸子原本想按照以往的慣例，把豬送到屠宰場之前，給豬喂一頓喫的。
喬衛國看到放在一旁的那麼多麥麩，忍不住就心疼了。
以前給豬煮喫的，是因爲讓豬多喫點，到了屠宰場上磅能多稱點肉，現在這些豬，都長這麼肥了，再喫這些麥麩，就感覺是糟蹋糧食。
再轉念一想，這麼多大肥豬，還能賺不少呢，喫一頓也不算虧。
等豬都喫完了，喬衛國叫上幾個社員，帶上週悅和徐平，一塊往屠宰場去了。
看着前頭趕着的大肥豬，喬衛國嘴巴又忍不住咧開了，就這些豬，誰敢說它不是一級。
這一路上走過來，不少人都盯着這羣大肥豬看，喬衛國昂首挺胸的走着，只覺得臉上倍兒有面子。
到了屠宰場，因爲交豬的人特別多，很多人聚集在一起，臉上基本都是苦着的，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的豬。
還有那豬沒上磅就開始嚎叫，還拉了一堆糞便的，免不了挨幾辮子，那趕住過來的人恨聲咒罵道，“他孃的，喂不熟的東西，你不會過了磅再拉啊。”
這個時候，第九大隊趕過來的豬就格外的顯然了。
不少人直接就圍了過來，有的已經伸手摸豬了。
“這豬長得可真俊啊。”
“這肉長得也多。”
“哎哎哎，幹什麼呢？豬也能隨便摸。”喬衛國還沒開口，那幾個社員就先着急了，就怕那些人把豬身上的肉給摸掉了。
被說了那些人也不在意，反而湊過來找喬衛國，“大兄弟，你們這豬是咋養的，平時都喂得啥，咋就長得這麼好呢？”
喬衛國清了清嗓子，剛準備說話，那邊的負責驗收豬的同志已經叫他們了。
“那邊的，你們還驗不驗了？”
“驗驗驗，這就來了。”喬衛國也顧不上吹牛了，立馬同一羣人趕着豬過去了。
“你們這豬長得可以啊。”驗收員看着那一羣豬說道。
剛纔這些人過來的時候他就看見了，這會兒近距離觀看，還真是感覺不一樣。
他在屠宰場也工作了不少年了，以往驗收的那些豬，渾身都是騷臭味，還是頭一回聞到身上帶走香味的豬。
也不能說是香味，應該是有點苦的草藥味，沒想到豬居然還有這種味道的。
等旁邊的同志把豬上磅稱了之後，負責檢驗的同志又上手摸了摸。
喬衛國看到他這一動作，下意識的就緊張起來了，腦子裏也不由的想起之前驗收豬的場景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這次的驗收員嚴格了很多，也驗了很長時間，這兒摸摸那兒捏捏，他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一級。”
驗收員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喬衛國一個激動，直接坐在地上了，“娘哎，真的是一級。”
雖然心裏有了數，可真聽到人家說出來了，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接下來所有的檢驗都是一級，其他人羨慕的目光到最後直接就是嫉妒了。
“這是哪個大隊的，養出來的豬，居然全部都是一級的。”
“這豬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
這批一級標準的豬，還驚動了屠宰場的場長，那場長聽到消息趕了過來，對着豬看了又看，一直誇讚着喬衛國。
“同志，你們真是厲害，居然能把豬養成這樣。”
“都是周知青的功勞，我也沒做啥。”喬衛國說道。
那場長見喬衛國指了指周悅，還當他是客氣呢，說了兩句之後就把喬衛國拉到一邊去，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周悅目光四處看了看，屠宰場底下也是養豬的，這裏的豬長成後就會被宰殺，然後運到城裏，城裏人再憑票購買這些肉。
看着養的豬多，可真要分攤到每家每戶手裏，根本就不夠。
人多肉少，去晚了連肉都買不到。
周悅轉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場長拿了一沓錢遞給喬衛國，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兄弟，以後還要靠你們多弄點豬過來啊。”
“好說好說，那種豬的事兒，可別忘了？”
“那哪能啊，肯定給你挑最好的。”
“行，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喬衛國見地上還有一堆沒刮乾淨的大骨頭，剛說了一句，那場長就很爽快的送給了他們，左右這骨頭也賣不出價錢，賣肉的時候，都嫌它佔地方。
第九大隊的人，來的時候帶着衆人羨慕的眼光，走的時候，依舊被一羣人目送着。
等走出一些距離了，喬衛國才湊到周悅身邊，“剛纔我同那個場長說了，等開春的時候，從他這裏買種豬，咱們自己養母豬下崽。”
周悅點了點頭，疑惑的問道，“剛纔他給你錢做什麼？賄賂你？”
“這話可不能瞎說，要關小黑屋的，啥賄賂啊，那是賣豬的錢。”喬衛國嚇得差點跳起來，這個周知青說話咋那麼嚇人呢。
“賣豬？這不是上交的任務豬嗎？”
“任務豬是任務豬，咱們這是養豬場，養那麼多豬，當然是用來賣的，不過也只能賣給屠宰場罷了。”喬衛國拍了拍揣在懷裏的錢，心裏爽快極了。
周悅還是沒明白過來，這其中是怎麼回事。
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喬衛國又解釋道，“這任務豬啊，是上頭分配下來的任務，到了年底要交上去的，這任務豬宰殺之後，也是要送到城裏的商店賣的，其實也都差不多。不過咱們這養豬場啊，不一樣，不用養任務豬，只是也得完成上頭給的任務。完成了任務，可不就能賣錢了。”
說白了，就是在建設農村，讓他們學會自力更生，能夠自己養活自己，不用麻煩國家補貼。
今兒個這沒糧食了，明兒個那裏喫不上飯了，國家都是要拿糧食的。
可是養豬賺錢了就不一樣，有錢就可以買糧食喫，不是國家白給，按照這個目標，讓大家都能成爲喫得上飯的人。
“那這個國家還挺好的。”周悅自言自語的說道，她心裏忽然有了嚮往。
喬衛國只聽清楚了後面幾個字，頓時挺起了胸膛，“那當然了，多虧了我們偉大的主席同志，還有那些同志，他們打跑了敵人，窮點累點不怕，這些都能解決。要是敵人還在這兒，睡覺都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