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凌霄宗只是登上天階的路途中,便令秦容淺查覺到了其中的不凡。

    初入天階時,行走路途之中,竹生尖筍,木生桑葚,恍若是一年之際濃春時,可接下來在第二日的路途之中。

    秦容淺卻在天階之上,看到了一旁平地荷塘之中生了許許多多繁茂盛開着的荷花,恍若是一羣人,只花了一日的時光,便從春季走到了夏季。

    待到第三日時,秦誡又一次尋到了新鮮可口的收穫,那是一株生了許許多多褐色梨子的梨樹。

    因着這梨樹生得過於高大了,於是由秦容淺小心翼翼的靠着一身的力氣,爬了上去,折下了不少的梨子分於衆人。

    這梨子還不算是成熟的時候,喫起來只是有些淡淡的甜味,更多的乃是一種清脆的酸口,梨子的口感也不算好,十分的粗糙,沙口。

    然而對於已經食用了兩日多面餅的孩童們來說,這樣的梨子滋味已經是極佳的了。

    可秦容淺卻陷入了另外一種焦慮之中,所有引靈入體的孩童,皆是發現了一件事。

    就是已經消耗了的靈氣,在天階之上再次打坐,也是不能恢復的了,能恢復的,只有經過食物休息之後,增大了一些的體力。

    修爲最是淺薄的秦如意,秦百花皆是如此,如今的她們除去氣力比尋常孩童要大一些,已經無法再一次運用靈力恢復自身的體力,然後繼續行走了。

    這令這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天階。更顯艱辛,如今修爲最高的。便是已經練氣一劫的秦容淺,她的體內擁有十三縷的靈絲。

    如今過了兩日半,丹田之中剩下的靈絲,還有六縷。

    因之第一日時,秦如意與秦百花便發覺打坐修煉時,丹田之中的靈氣無法恢復,並告知了秦容淺後。

    二人身上原本負擔着的食物,水源,便也交付到了秦容淺身上,而加之要恢復體力後,才能更好的前行。

    除去第一日是使用了兩餐之外,而後的第二日和第三日便改爲了早中晚三餐。

    一行十六個孩童,一餐需要消耗四個麪餅,兩葫蘆的清水,三日的時光,便是消耗了三十二個麪餅,原本十六個葫蘆的清水已經消耗殆盡。

    而所有孩童所擁有的麪餅,也不過是四十八個而已,減去那三十二個麪餅之後,只剩下十六個麪餅。

    而十六個葫蘆的清水,除去在第二日路過荷塘時,秦容淺尋了處較爲乾淨的水源補充了六個葫蘆之後,隊伍之中就再沒有多餘的水源了。

    而她看着天階,計算着天階上的路程,三日的時光一行人只走了約麼五分之三多一些罷了,離登頂大概還有一日半的時光需要消耗。

    而已經先行引靈入體的秦清水和秦誡身上,也無靈氣的存在了。

    於是,終於在第三日時,所有剩餘的負擔,皆是揹負到了秦容淺身上。

    秦清水走在路上,不停的喘着粗氣,經過連續幾日機械性的擡腿前行,此時她只覺得雙腿彷彿脫離了身軀的掌控一般,逸散着難以言喻的鈍痛。

    事實上,在第一日走了如此長的旅途之後,她便是沒有再好好睡過一覺了。

    睡眠的時候,她的雙腿都是都能清晰感覺到的疼痛,直到第二日還在持續,然後第二日她也不能停下來休息,還要跟着隊伍一起前行。

    很多次她都想就此放棄,但是前方揹着一大捆的葫蘆,負擔着隊伍中的食物包裹的秦容淺,還在一言不發的前行時,她便將這話嚥到了喉嚨之中。

    怎麼也說不出口,就忍着疼痛,繼續前行了。

    畢竟,她總不能就放着淺淺一個人走上天階,然後她自己就不上去了吧,那多丟人啊,她比淺淺還要大上兩個月呢,淺淺可以,她怎麼就不行了。

    再過了一日這般的前行,雙腿從濃烈的痠痛之感,已經變成了一種痛到麻木的,彷彿與軀體脫離開的無力感。

    大家只是機械的前行,沒有了多餘的動作,那怕穿着厚厚的柔軟的鞋底,第二日秦清水也發覺了自己腳底下生出了許多的水泡,還帶着血。

    只有等到休息的時候,秦誡尋到一些帶有尖刺的無毒荊棘,在那火上燻烤,那時候可以用木刺挑破水泡,擠出其中的血水。

    隨後就割下身上的布袍擦拭乾淨,然後繼續前行。

    第二日時,她還會和秦容淺抱怨幾句的,可是到第三日時,她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抱怨成了一種難以用出的體力活。

    一衆人只是沒有言語的行走行走着,涼風吹拂過軀體,第二日烈日炎炎之中淌過汗液的衣衫還未完全乾透,令人感覺到極致的寒冷。

    而秦容淺咬着牙,繼續行走着,因着體內靈力的恢復,她並沒有像衆人那一般,只能一直消耗着自己的體力前行。

    可是她體內的靈力,也已經不算多了,又是注木劍之中爲衆人做出竹杯,又是揹負着比衆人要多得多的負擔繼續前行。

    靈力只是能恢復她的體力,卻不能恢復她和衆人一樣受到的因着長久行走,肌肉受到的劇烈拉伸傷害。

    她也感受到雙腿之間,那痠疼到極致的感覺,足尖也是生出了水泡,然而她卻不敢抱怨,隊伍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能抱怨的,可是,她不行。

    她是隊伍之中修爲最高的,也是隊伍中的主心骨,她怕自己一抱怨,便會令隊伍之中的人都失去了信心,隨後對着天階上的路途,失去堅持的信念。

    於是衆人就只能這樣無言的行走着。

    而秦容淺越是行走,心中卻越是害怕,她能清晰的感覺到隊伍前行的速度,是越來越慢的。

    雖然說有食物和清水的補充,然而一行人的精氣神卻是在下降了的,這樣的長途跋涉,考驗的又何止是一個人的體力呢?

    而且從第一日秦誡摘到的桑葚,到第三日在林中發現了一株梨樹,她也發覺天階上的溫度,從開始溫和適宜的春季,到烈日炎炎的夏季。

    直至如今氣溫轉涼,天階上的風景,大概是隨一年四季而變化的,越往前走,溫度怕是越要降低,到了那時,便應該要到冬季的模樣了。

    那時除去渾身的疲倦,雙腿的痠疼,衆人還要頂着寒風的凜冽繼續行走,這令她自己都沒有多少信心,可以領着整個隊伍,登上天階的盡頭。

    而此時,隊伍之中之中卻有一個身形瘦弱的男童,咬着牙,忍着身體的虛弱,繼續前行着。

    可路途走得越遠,周遭的寒風就越是凜冽,他卻是難以繼續保持着意識的清醒了。

    他太虛弱了,即使意志再世堅韌,也無法彌補他自小缺衣少食,忍飢挨餓,生出的孱弱軀體。

    明明一衆孩童都是六七歲的年紀,他卻是資中生的最爲矮小瘦弱的,一身同齡人穿的綢衣,披在他身上都顯得空洞無比。

    終於,在第四日的上午,天空中有一縷雪花飄散,落在了男童的眉間,天階之上已是佈下了星星點點的淡雪。

    男童擡起頭,望着有些灰濛濛天空中,飄逸着的白點,眼眸之中落下一點冰涼。

    一陣虛弱至極的疲憊感,掠過周身之後,自頭顱之中傳來了強烈的眩暈之感,他終於是忍不住合上了眼眸,失去了意識。

    而一旁跟着秦容淺,和秦誡並列走着的秦清水,發覺身旁忽然就要摔倒在地的秦誡,口中發出了一道驚呼,引起了衆人的側目。

    她無比迅捷的伸出了手,抱住了忽然傾倒的秦誡,將其攬在了懷中,隨後一同跌至了臺階上。

    秦清水看着昏迷過去的秦誡,下意識的一臉驚慌的,看向了走在最前方的秦容淺。

    手足無措的開口說道:“淺淺!你快看吶,秦誡他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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