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蕭寒雨第一次見到意識清醒的師妹,上次見時,他這小師妹正在登頂天階,身上卻還揹着一個人。

    他一眼,便是注意到了那一雙不同於常人的眼睛,只是那時那一雙眼眸好似染了霜雪,濛濛一片,叫人看不真切。

    此刻細細看去,那一雙眼眸清澈至極,天光照耀下泛着些許琥珀光澤,恰似一顆琉璃婉轉生輝。

    他本是站着,看着眼前的師妹的,可這師妹似乎確實是年歲小了些,他這般站着,這師妹看起來,還沒有他腿高。

    那小人兒只能仰視着看了他一眼,隨後又低下了眼眸,令他看不清臉上的容色。

    於是蕭寒雨想了想,上前幾步,將這小師妹舉了起來,同自己平視。

    那一雙帶着點點碎金的瞳孔,認真的凝視着眼前的女童,開口說道:“我乃蕭寒雨,以後,就是你的大師兄了。”

    原本被忽地抱起來的秦容淺,心頭一驚,然後擡眸看着眼前同她對視的師兄,嘴角一抽。

    而後勉強笑着,模仿着眼前這人的語氣,開口說道:“師兄好,我乃秦容淺,以後,就是你的師妹了。”

    話音落下,二人便是僵持在了原地。

    那一雙點了碎金的眼眸看着她,卻又不曾言語,她試着掙扎了一下,可那點微弱的動作,對眼前這人卻是毫無影響。

    於是她只得輕嘆了一口氣,對着眼前的蕭寒雨開口說道:“師兄,你能放我下來了麼。”

    蕭寒雨同她僵持對視着,最終她想了想,還是將小師妹放到了地上,而自己則撫了撫衣袍,屈下了左膝,半跪於地上。

    這樣的姿勢,令和她面對面站着的秦容淺,莫名的感到有些許怪異。

    而後她又想了想,好似只有這位大師兄,纔會同她對視着說話,所以,這位師兄,大概只是因着她身量太小,所以才做出了這般的舉動。

    於是秦容淺又回眸向着蕭寒雨看去,這些時日以來,年紀比她大的,總是因着身量俯視於她,這樣執着於同她對視的人,卻是第一次見。

    她看着眼前人,想着應該說些什麼話語,不令此時的氣氛,過於尷尬。

    於是她想了想,開口說道:“我曾在書中見過一句詩,千里暮雲愁作客,一燈寒雨話浮生。師兄這名字,好生清冷雅緻。”

    可蕭寒雨聽聞後,卻只是皺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師妹開口說道:“那是師傅起的名字,只因師傅撿到我的那一日,天氣冰冷,下了一場寒雨。”

    於是話題就這樣中斷,秦容淺看着他,只覺得有幾分好笑,卻又莫名的尷尬了起來。

    蕭寒雨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有一個二師兄,平日裏兩袖清風,只不過好似人脈不錯,常在山門之中閒逛。

    嗯,這點不好,你不可同他去學。今日你二師兄與我傳訊,同我說道,你在宗門之中仗勢欺人,強佔了它人的靈石,要我教你好生管教你。”

    秦容淺站在原地,認真聽着,而後又低下了頭。

    原來,這人是因爲這樣的原因,來尋她的。

    如今已經是即將入夜了,夕陽西下,有餘暉落在那一雙琉璃瞳,卻好像隔了一層光,叫人看得不甚清晰,好似近在眼前,卻又像是天涯咫尺。

    她聽完之後,只是點了點頭,回答道:“二師兄所說屬實,我剛剛確實是仗着掌門弟子的身份強佔了它人的靈石,那麼師兄要如何管教我呢?”

    秦容淺斂着眼眸,向着眼前的大師兄看去,那桃花樣的琉璃瞳中,雲淡風輕,即使聽到對方要將她好生管教,也還是平靜無瀾,不生出多少波動。

    只是蕭寒雨看着,卻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如今,我要詢問你的,是你強佔它人靈石的原因。”

    那雙原本風波不動的眸色,忽的就掠起了些許的雲瀾,她下意識的低下了眼眸,而眼前人卻認真的對她說道:“我在詢問你原因。”

    要什麼原因呢?秦容淺這樣想着,眸中的神色卻是如此的莫名。

    人同人之間的交往,不是隻看事後的結局麼,怎麼這人,還要詢問她事情的起由呢?

    於是她又擡起頭,向着蕭寒雨望去。

    是了,這人從一開始,便沒有將她當成一個無需應付的孩童,而是與她平視着,詢問起因緣由。

    僅僅是這樣而已,卻令她的思緒難以平靜,自從她一朝來到此世,便成了個年幼的嬰孩,即使漸漸長大,這些年來也沒有多少人會顧慮她的感受。

    於是她想了想,還是笑着對蕭寒雨開口說道:“我有一個姐姐,同我,乃是同一個父親的姐姐,我去任務堂時遇見了她。

    那時她被人踢倒在地,起不了身,於是我那時見了,就仗着自己的身份,佔了它們的靈石,因爲我上山時,父親同我說,要好好照顧姐姐。”

    秦容淺站着,想着那一雙總是高高在上的鳳瞳,眼底卻不是什麼親和友愛,而是一片漫不經心。

    她會幫秦如意,不是因爲她是她的姐姐,也不是因爲秦如意對她有什麼用處。

    僅僅是因爲,如果不幫她,那麼父親,大概會傷心。

    即使,她多年未曾謀面,半個月之前,才第一次見的父親,只擁抱過她一次。

    蕭寒雨在一旁聽着,點了點頭。

    縱觀此事,他這師妹,倒也沒有如師弟所說的一般,到了需要管教的地步。

    於是蕭寒雨起了身,準備轉身離去,而後又忽的想起了什麼,伸出了手,扶了扶眼前孩童的發間。

    這是以往,他還年幼時,師傅經常對他做出的舉動。

    而秦容淺感受着頭頂那一隻冰冷的,毫無溫度的手,卻是下意識的偏過了頭,然卻並未躲過去。

    而後開口問道:“師兄,你要如何管教我?”

    蕭寒雨開口道:“你,不需要管教。”

    天地間忽的安靜了下來,微風拂過,秦容淺擡起了頭,認真看着眼前人的模樣,描繪着那一雙點了碎金的瞳孔,髮絲撩人。

    “師兄,你可以把手鬆開了麼。”

    蕭寒雨思考了一瞬,隨後還是收起了掌心,不得不說,這樣的動作,確實是令人生出些許莫名的快感。

    “哦。”

    ------題外話------

    這幾天,呼,推薦,然後看成績,沒有意外我大概就是撲了......唉,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大概會讓編輯失望,這本是準備10萬了被撿起來的。只能說認真的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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