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大師兄那轉身離去的背影,向柳月轉過了身,咬着紅脣。

    看着秦天寶開口問道:“你們難道就不爲此心生憂慮麼?大師兄如今就要踏入那鬼域之中,任他再如何的天資強勁,實力非凡。

    如今也不過是個築基修爲,如何能去相當於金丹期的鬼王,才能形成的鬼域呢。”

    秦天寶看着眼前的淚眼朦朧的女修,不禁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攤開手說道:“那大師兄不去,誰去呀?難不成你去麼。

    你是個醫師,去到鬼域之中給那些鬼異送菜是麼,二師兄他要去守護那些村民,我和外頭那三個禿驢,哦,大師,要在外頭維持陣法。

    那看來看去,可不就只能大師兄去了麼,咱們隊伍裏也就四個人吶。”

    向柳月抿了抿脣,眉頭緊蹙。

    這些事情她自然是知曉的,可,可那畢竟是鬼域。

    就連些許金丹修士看了都心生忌憚,感覺十分棘手,怎能讓只是築基期的大師兄去冒這般風險。

    於是向柳月斟酌了一番,又開口問道:“凌霄南地鎮守的金丹真人呢?不是錦光真人麼,他怎的不出來處理此等禍患。”

    “錦光真人,此時正在大自在門療傷。”

    那原本駐守在此地的錦光真人,早就入了那現出鬼域之中,與其中的鬼王竭力奮戰了一番。

    然錦光真人乃是修習的水土雙術的修士,對火術修習甚少,對於這鬼域之中的惡靈所傷也不夠突出。

    勉強將那鬼王重傷後,便只得出了這鬼域,那時錦光真人的靈臺就遭了邪祟污染,早就被送到大自在門療傷養傷去了。

    雖說沒有本體的傷患,可是這等污穢之物擅長攻擊神識,修士靈臺受損,更是件要命的事,容易引動修士心魔。

    而錦光真人早年因爲道侶不幸逝世,心有鬱結,被那鬼王趁其不備污了靈臺,於是錦光真人不得已就只能又往宗門派發了任務,尋求支援。

    說這話的,乃是二師兄席竹韻,另一旁的向柳月聽着,更是膽戰心驚,面露懼色。

    連金丹真人都被重傷了,這鬼王的恐怖,可見一斑。

    而席竹韻只是搖了搖頭,看着眼前的女修。

    又無奈的解釋道:“大師兄的體質,與我們並不相同,尋常鬼祟難以傷他,那重傷了的鬼王,也無法污染大師兄的靈臺。

    所以大師兄才接了這個任務的,你無需這般擔憂。”

    說罷,便是轉了身,前往了另外一處保護同時,也是看守那些村民的陣法附近了。

    那一個陣法之中,關押着兩百多名的山野村民,這次鬼域形成的原因,乃是有邪祟寄宿於美玉之中,被那村中漁民拾回家。

    之後便開始用血肉祭祀邪靈,以換得金銀財寶那等惹人阿諛之物,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村中之人開始利用牛羊血肉祭祀這一方美玉。

    終於令這玉中的邪祟修成了氣候,暗地裏開啓了鬼蜮,隨後便是要這村中六歲以下的孩童,吞入腹中,只消一個孩童,便可換得一斗黃金。

    比起尋常妖獸,這等陰穢之物向來難以爲人察覺,於是時至今日,終成禍患。

    人性,向來是經不起考驗的,即使知曉對方乃是邪祟,即使知曉這般事情有違天理,也仍舊是有人這樣做了。

    自己家的孩子捨不得,那別人家的孩子呢?

    別人家的孩子倘若自己認識的,那要是其他村子的呢?

    若是怕村子周遭的人知曉,那便去廟會上找柺子去拍來一個呢?

    總歸是有辦法的,一斗的黃金吶。

    就是尋常人家,勞碌一生,都未必換得上一斗黃金,這樣的利益,又如何不令人心生貪婪。

    當一個人做錯事時,會受到其他人的譴責。

    當十個人做錯事時,也仍舊會受到大多數人的指責,但若是有一百個人做錯事時,便是有人不敢再指責。

    那做錯事的,倘若已經變成了大部分的人,那小部分的人便不敢發聲,最後懷疑自己是否正確。

    最後,所有人都會加入其中,那已經犯錯的人,也不會放過那些未曾犯錯的人,不想叫它人,和自己生出不同來。

    於是這一所村莊中的村民,最後皆被同化,犯下了這種罪孽。

    而席竹韻如今所要做的事情,便是要看守這些村民。

    是的,看守,以防止它們遭到邪祟的迫害,用自身的血肉,滋養邪祟。

    這些村民都要付出代價,可是這個代價,只能由人族自己去討。

    而向柳月在一旁看着,仍舊是不禁心生不滿,看着不遠處那方守護着那些愚民的陣法,那漂亮的杏眼之中,生出了一絲絲的怨恨。

    她那天資卓絕的大師兄,就是因爲這等無藥可救的蠢物,要搭上性命進入鬼蜮的。

    而後她又看向了一旁的秦天寶,試探着說道:“師兄,不如讓我去看守陣法,讓二師兄也入鬼域之中,助大師兄一臂之力。

    留二師兄在這,守着這些愚民也是浪費,明明你也是知曉,那些蠢貨究竟是做了何等愚昧無知的事情的。”

    向柳月說到這,又是一頓,眼眸之中掠過一絲殺意。

    她咬着,繼續牙說道:“那些人,那些東西怎麼配得上稱之爲人呢!憑什麼要我們護着!

    不過是生了人樣,長着人身,卻有着滿腔骯髒心思的畜生罷了!它們總歸也是要死的。”

    秦天寶嘆了一口氣,然後看向了向柳月,開口說道:“唉,師妹,你先安靜下來吧,不如先準備一些療傷丹藥,修煉一會,練習一下岐黃之術。

    若是大師兄出來時,當真是受了傷,你也能儘快的緩解,醫治大師兄,不至於到時候才手忙腳亂不是?至於那些愚民......”

    秦天寶的眼中,也不禁生出一抹厭惡之色,似乎連提起,都覺得這些東西的存在,是髒了自己的耳朵,於是便也作罷,不再繼續說下去。

    他已經過了年少輕狂,滿腔熱血的時候了,他比向柳月經歷的事情要多了太多,可如今也依舊是難以理解這些事情。

    其實他也不覺得那些東西的存在,如今還能稱得上是人。

    這其中,甚至還有將親生子嗣獻於邪祟的存在,這樣的東西,又怎麼能稱之爲是人呢?

    可是,沒辦法,規矩就是規矩。

    總歸,是不能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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