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她收起手機朝陶酥這邊走過來。
脫離了陽光照射的範圍來到陰影中,宋桑池整個人身上泛出的距離感又再強了些,讓人覺得陌生。
只見她嘴角噙着一絲淺淺的笑,來到陶酥面前站定:“我記得你今天上午不排課,臨時有事來學校嗎?”
又是同樣的問題。
不過這樣的問題是宋桑池問出來的話就……
“你怎麼知道我上午沒課?”陶酥眨了眨眼眸,眼裏泛着疑惑。
“你的教師卡落我這裏了,我昨天回去看了一下教務系統的排課表,你上午沒課。”教務系統每個老師都可以登錄,不止有陶酥一個人而已,宋桑池也可以從中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說完,她微微蹙了下眉峯:“不過我把卡片放在辦公室了,你着急嗎,要是不急的話……”
話未說完,又是“叮鈴鈴”悠長一聲電子鈴響,上課鈴聲應景地響了起來,將兩人聊天的聲音蓋了下去。
宋桑池下意識擡眸往上看了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話就被陶酥接了過去:“沒關係,我剛好也有事情要處理,等你下課我再來找你拿教師卡好了。”
陶酥輕鬆地笑了笑,擡手將散落的碎髮別到了耳後,臉頰兩側綻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空氣中似乎多了幾分甜意。
體貼的善意被宋桑池接收到,她定定看了陶酥兩秒,隨即勾了勾脣角:“好,那一會兒見。”
她轉身朝上課的教室走去。
陶酥回了自己辦公室打發時間,她一會準備備課資料,一會兒拿起手機看看微博新聞,等到時間差不多快下課的時候才踏着悠悠的步子來到教室門口,恰好踩着響起的下課鈴聲。
和着響起的鈴聲,教室裏宋桑池講課的聲音也戛然而止,斷得乾脆:“好,這節課到這裏,希望大家考試都能拿到一個滿意的成績。”
她合上手中的教材,開始關閉教學設備。
學生們蜂擁而出,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很快充斥滿整個走廊,人羣沒一會兒就將站在門口等候的陶酥淹沒,她靠在牆邊,安靜地等着人流過去。
等到宋桑池抱着教材走出教室門口,陶酥才走上前去:“宋老師。”
陶酥從牆邊的視線死角跑出來,宋桑池收腳及時卻還是和人差點撞上臉,吐息間一股清甜的花香味忽然縈繞上來,她不着痕跡後退半步,跟人保持着禮貌距離。
“你怎麼在這等我?”
“我剛準備去你辦公室找你。”
宋桑池微微詫異。
“我中午約了人出去喫飯,想着順路就把教師卡一起拿了。”陶酥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一旁飄,避開了和人對視,她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現在方便和你一起去辦公室拿嗎?”
“當然。”宋桑池頷首。
兩人沒有進行多餘的交流,一路安靜地抵達了辦公室。
“宋老師,下課了啊!”推開虛掩的門,只見一位戴着眼鏡的中年男人朝這邊望來。
他正在喫盒飯,笑着和宋桑池打了聲招呼。
雖然有些不禮貌,但陶酥還是第一時間就掃了一眼他的發頂。
隱隱有些禿。
都說越禿就越強,陶酥的視線又不自覺朝宋老師的頭頂飄了過去……
辦公室裏空蕩蕩的,除了這個男老師之外再無他人,想來現在是飯點,大家應該都出去喫飯了。
六人一間的辦公室乾淨整潔,沒有隔板遮擋一覽無遺。
“陶老師,這邊。”前方響起宋桑池的聲音,陶酥收回了神思。
對方將她帶到了最裏面的實木桌前,然後拉開抽屜,將卡片取了出來。
陶酥剛要伸手去接,誰想宋桑池竟然十分自然就捉起她的手腕,將卡片塞到了她的掌心。
冰涼的肌膚觸感讓陶酥沒忍住長睫微顫,整個過程不過幾秒。
“物歸原主了,下次記得小心收好,掉了要補很麻煩的。”職業使然,宋桑池一副叮囑的口吻,彷彿面前站的是自己的學生而不是同事。
“謝謝。”陶酥收起了卡片,眼神卻還是不死心地朝宋桑池的桌位上瞟。
這一行爲過於明顯,很輕易就被逮到。
“陶老師,還有什麼事嗎?”宋桑池琥珀色的瞳仁裏閃着疑惑。
“沒有!”或是因爲心虛,陶酥的語調稍稍拔高了點,“我看你們辦公室好整潔乾淨啊……不像我們辦公室有空餘的地方都擺上了亂七八糟的私人物品。”
也不算是說謊,她們辦公室裏還有人帶吉他過來。
“既然拿到東西了,那我就先走了。”陶酥的語氣中夾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簡式的辦公桌櫃子沒有門,放的都是一些課本資料,整個辦公室裏除了抽屜之外一覽無遺,幾乎沒有可以藏貓糧的地方。
她的心情沉甸甸的,彷彿漂浮在湖面上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沉了下去。
陶酥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和宋桑池說了再見。
從辦公室裏出來過了拐角之後淡淡的愁容纔在臉上舒展開來,取締了眉眼間的笑,陶酥在原地怔了兩秒,等電梯門開了之後直接走了進去。
緩緩閉合的金屬門將人影吞沒。
落日隨着時間的推移一點點下沉,等到陶酥從大樓走出來的時候只剩下一點點餘暉,將半片天空染出一片橙紅。
今天下班遇到隨處巡視的副校長,於是被拉拽着談了一會心,大意不過是問她在這上班還習不習慣,同事們友不友好,顧着舅舅校董的面子。
以至於出來的時候大樓已經相當冷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陶酥熟門熟路,走到自己停車的位置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鑰匙插上剛剛發動汽車,卻瞧見前方的大路上拐過來一個人影。
人影抱着兩個堆在一起的快遞箱子正朝這邊大樓走過來,因爲是背對着光源,所以陶酥也看不真切那人的臉。
她拉過安全帶,剛準備扣上……這時,人影停下,朝一旁的草叢轉了轉臉。
餘暉斜斜照下來,陶酥看清楚了她的臉。
“宋桑池?”她很驚訝。
片刻過後,陶酥鬆開了手裏的安全帶開門下車,朝不遠處抱着兩個大箱子的宋桑池走了過去。
不管宋桑池是不是樹洞裏的神祕女人,基於基本的做人原則陶酥覺得自己也該幫幫對方,卻不想人剛走近就看到宋桑池就放下手裏的箱子,原地蹲了下去。
宋桑池並沒有發現陶酥的靠近,她的注意力全在路旁的灌木叢裏。
沒一會兒,陶酥看見她莫名其妙伸出手朝灌木叢的方向試探着靠近。
“出來呀。”
刻意放軟過的聲音像是薄荷味的棉花糖,涼涼的帶着幾分軟甜味,和對方平時說話的樣子很不一樣。
“喵——”灌木叢裏傳出悠長一聲貓叫。
陶酥神情一鬆,原來是貓。
等等,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