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好可愛 >第33章 迷霧
    宋桑池當然知道自己在外的形象到底是怎樣的,從前不乏有親近的朋友和她開玩笑,尤其是程遇,“禁-欲”這樣的詞彙她不陌生,已經聽到多許多次。

    可是今天在桌上,當着陶酥的面,宋雨漪又再提起了這個詞,那她就要問問陶酥是不是也這麼覺得的了。

    旁人不知道她私底下是什麼樣子,陶酥還能不知道?

    陶酥知道,陶酥比誰都清楚。

    陶酥就是世界上那個唯一知道她這副皮囊底下究竟藏着怎樣一個靈魂的人。她不高尚,她有欲有求,她和所有俗人一樣有着對世俗的渴望,她的身體也需要被釋放。

    人人都說,人前越是清冷自持的人,到了夜深人靜之時綻放的模樣就越發讓人慾罷不能,以往宋桑池只把這種話當笑話聽聽,現在……她發現陶酥似乎也是這麼認爲的。

    那麼她乾脆順着對方,將自己的另一面極盡展示出來。

    好與壞,醜與惡都由陶酥自己去判斷。

    是選擇繼續靠近亦或者是快速抽離,都是一場賭博。

    果然,被問到這個問題陶酥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正經回答:“嗯……用這個詞來形容平時的宋老師,我覺得很恰當。”

    中規中矩,聽起來像是在附和宋雨漪的話。

    “看吧!”話音剛落,宋雨漪歡呼一聲,“陶酥姐姐也贊同我的觀點,我贏了。”

    她衝宋桑池挑了挑眉,下一瞬夾起一片烤肉塞進了嘴裏堵住了自己那張話語不斷的嘴,許是因爲太餓,她現在也沒有了要再趕着說話的意思。

    宋雨漪沒那麼細心,並沒有發現陶酥這句話裏的漏洞。

    ——“平時”。

    但是宋桑池發現了。

    她一雙漾着水光的眼眸淺淺彎起,沒有去反駁陶酥的話,也沒有再想要補充一點什麼的意思。

    只要一想起陶酥躲在樹洞後面窺察與自己相關的一切,她就感覺身體裏的血液開始沸騰,發燙,隱隱約約有種奇異的灼燒感傳來,讓她覺得又癢又痛,就像是傷口快要癒合的時候那種感覺。

    刺-激的感覺不只是窺視者有,被窺視者,也同樣會有。

    宋桑池能夠肆意的在暗處展示自己想要對方看到的東西,就像搭建在深夜的舞臺。

    她在舞臺上跳舞,臺下只有一個觀衆,只屬於她一個人的觀衆。

    這場遊戲早就開始了,陶酥以爲這是一場單人遊戲,殊不知後來有玩家也悄悄加入了進來。

    烤網中央烤好的肉又快要被夾乾淨,宋桑池重新拿起放在一旁的公筷開始下肉,“滋滋”聲音不斷響起。

    將肉架在炭火上直接烤還是太直接了,相較之下宋桑池還是喜歡溫水煮青蛙。青蛙會在一種極度舒適的環境中慢慢變熟,如果一開始就下開水的話,是要被嚇跑的。

    “棉花糖還喫嗎,如果不喫的話就扔了吧。”她擡眸看了一眼兩人手裏棉花糖,只見兩人一手握着筷子喫東西,一手還舉着棉花糖,怎麼看怎麼不方便。

    烤肉店裏的溫度有些高,先前還蓬蓬鬆鬆軟得像是雲朵的一樣的棉花糖現下邊緣已經開始融化,融化了的糖汁黏在一起,不那麼好看了。

    “扔了好浪費啊……”宋雨漪第一個出聲不贊同。

    顯然,比起讓她把東西扔進垃圾桶她更願意這麼舉着等它融化。

    棉花糖二人組同時陷入了爲難當中,彷彿在做一場艱難的抉擇。

    “對了,宋老師,你先前說和我一起拼,結果你都一口沒喫。”陶酥終於想起來被自己疏漏掉的某些事情,她放下自己手裏的筷子,擡頭看了一眼手中仍然巨大的棉花糖,“不行,你也要喫一點,不然我成喫獨食的了。”

    有關棉花糖的矛盾被成功轉移到了宋桑池自己身上,只見陶酥說完之後立馬將手裏的棉花糖轉動了兩下,轉到完整乾淨的另一邊,然後伸手從上面扯下來很大一塊。

    粉白色的絲狀物體被夾在她兩指之間,在宋桑池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已經送到了嘴邊。

    “來呀,宋老師,”陶酥輕聲催促着,很有耐心地又將手中的絮狀物體往前送了一點,將將好能夠夠到宋桑池的脣邊,十指如蔥,纖纖如玉,“即使要扔,在扔之前你也得喫一點吧?”

    “就是,大家都吃了,你一個人不喫也太不合羣了。”宋雨漪趁機插了句嘴,她對那句“會影響智力發育”仍然耿耿於懷。

    絲絲點點的甜意即使未曾嚐到嘴裏,也能夠聞到,清新的甜味在一片混沌的烤肉味裏是如此的與衆不同——就如同陶酥這個人和這個世界上千千萬萬的人都不一樣。

    宋桑池配合地張開了脣瓣,輕輕咬住,將絮狀物體用舌尖捲回了口腔裏。沁人的甜味在味蕾上迅速炸開,而後瀰漫至口腔裏每一個角落,她的嘴角處還沾染上了一點點融掉的糖渣。

    晶瑩誘人。

    陶酥清楚地看清楚了宋桑池的每一個動作,心中癢意更甚。無他,每每對方伸出舌尖的時候,她都覺得有點……色。

    陶酥收回自己的視線,不再胡思亂想,她扯過一張紙反覆擦拭着指尖殘餘的棉花糖,一遍又一遍,許是覺得糖水有些黏,沾在手上不舒服,她還特意倒出點茶水浸溼了衛生紙用來擦拭。

    圓潤漂亮的指尖很快覆上一層水漬,變得溼潤。

    心中有鬼的人看什麼都會往歪處想,陶酥不知道,這桌上不止她一個人想法歪了。

    三個人的桌子上,唯一清澈透明的那個只有——

    “好啦好啦,那就扔了趕緊喫烤肉吧,我好像點多了……”宋雨漪率先將手裏的棉花糖扔進了垃圾桶裏,一直堅守在活躍氣氛的最前線。

    這頓飯開始得比較早,結束得也就比較早,三人走出店鋪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完全沉落下去,天邊被染成一片霞紅,像一副完美的顏料潑畫。

    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的顏料汁,染紅了半邊天。

    晚霞襯得人兩邊的臉也紅紅的,宋桑池仍舊開車將人送到了小區門口,以一個完美的姿勢將這一天的行程劃上了句號。

    陶酥踩着悠然愜意的步子,一步步朝馬路對面的小區過去,她的腳步輕快,鼻腔裏哼着小曲,看起來對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十分的滿意。

    沒走兩步,後方傳來一聲車門關閉的響聲,宋桑池的的喊聲也緊跟着響起:“陶酥,等等。”

    陶酥轉身,回頭望去的時候宋桑池已經穿過馬路,三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兩人站在路旁枝繁葉茂的樟樹下,藏在陰影裏。失去了晚霞的映襯,宋桑池整個人看起來又少了些溫度,就像宋雨漪說的,白衣勝雪,本就是清冷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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