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陶酥並不是很能夠理解宋桑池口中的“熱”,屋子裏的溫度明明剛剛好。
她本來是一點也不熱的,不過經過宋桑池這麼一提醒,反而有點了。
她陶酥裏清楚這所謂的“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卻不能表現出來分毫——在宋桑池面前,她不是樹洞,所以不能做出過於出格的舉動引起對方的懷疑。
這便是身爲窺探者的憋屈了。
明明什麼都知道,知曉了對方握着一手怎樣的牌,下一張想要出什麼,也終究還是隻能循序漸進,慢慢來。
陶酥悄悄吸了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
“我覺得還好吧,可能……”她偏過頭來,迎上了宋桑池的眼神,同時,視線也不可避免地落到對方頸間那片雪白的肌膚上。
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的起伏,像蜿蜒的小山丘隱沒在那層布料下,方纔還只是用餘光撇過,現下宋桑池和自己面對面,剛好看了個真切。
最要命的陶酥以爲會是空蕩蕩的頸部上原來掛着一根淺金色的鎖骨鏈,一顆鮮紅色的寶石墜於下方,輕輕晃盪着,性感的黑,妖冶紅,貴氣的金,以及……這光潔的白。
好幾種顏色搭配到一起,未曾生出任何一點違和感。
那一點紅反而讓宋桑池整個人清冷的氣質多了幾分妖冶,陶酥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自己曾經看過的那些電視劇人物。
古時宮中貴女妃子都喜愛在額間貼上一種叫做花鈿的額飾,多以紅色爲主,形狀多樣,後人所說的額間一點硃砂便也是花鈿中最簡單的一種。
如果給宋桑池貼上花鈿的話……
“……可能心靜自然涼,小時候家裏長輩就經常和我這樣說。”陶酥緊了緊喉嚨,總算將剩餘的半句話補充完整了。只是她覺得自己錯開延伸的樣子似乎有些狼狽,像是在一場交鋒中落了下風。
重新轉過頭來盯着前方的液晶大電視,心不在焉的樣子,神思也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去。
紅色本身就有一種極致妖冶的氣息。
像宋桑池這樣的,倘若能夠貼上花鈿,那麼氣質便會陡然轉變,與清冷仙子墮入魔道沒有任何的區別。她如果能夠給宋桑池貼上花鈿,那就等於親手將人變得鮮活。
這種場景,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很滿足。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沒一會兒,“咔”地一聲輕響,書房的門被重新拉開。
“那個……”宋雨漪從裏面探了個腦袋出來,目標明確地直接朝宋桑池望過來,“能不能給宋老師衝杯蜂蜜茶來,教學程序比較繁瑣,很費嗓子的。”
陶酥緩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宋雨漪口中這個“宋老師”說的是她自己。
“我給你衝。”宋桑池十分配合地應下,撐住膝蓋從沙發上緩緩站了起來。
宋雨漪見狀,又回頭往書房裏看了一眼:“羊羊想喝蜂蜜水嗎?”
“我要!”脆生生的孩童聲從房間裏傳出來,落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饒是如此,宋雨漪也還是重新強調了一遍,順便擡手給客廳裏的人比了一個“2”的手勢。
吩咐完畢,又將腦袋縮了回去,只虛掩着房門留下一條細小的縫。
宋桑池起身進了廚房,裏面很快傳來玻璃杯碰撞的聲音。
人暫時起身離開,陶酥緊繃的神經稍稍鬆了鬆,不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電視裏傳來的廣告聲讓她覺得稍微寬心了點,至少周圍不是過於安靜的。
興許是主觀意識太強了,自從昨晚收到樹洞的新傾訴之後,陶酥覺得宋桑池靠近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帶着點色氣。
畢竟……都已經直白的說出想和自己睡覺這樣的話了。
這樣,就導致了她十分被動。
實際上,掌握了對方心思的自己,明明應該主動出擊將主動權掌握到自己手裏的不是嗎?
想到這裏,陶酥端起放在茶几上已經涼了不少的茶水往嘴裏一下灌了一大半,給自己的大腦降溫。
桃粉色的脣瓣被沾溼,覆了一層水光上去,等到宋桑池將兩杯蜂蜜水送進書房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調整好心態,待人一坐下,陶酥便主動開口尋找話題:“對了,宋桑池,你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忙,有去看前段時間上映的電影嗎?”
陶酥說了個片名,然後開始介紹。
提起的這部電影是上半年以來票房賣得最好的一部,之前鬱安老在她面前叨唸着讓她去看,還送了好幾張票,她一直沒空出時間去。
現在一看,剛好可以約宋桑池一起。
從日常閒聊開始深入,伺機邀約,給自己製造機會,這是正常人的正常戀愛手段——循序漸進的程序,一定要顯得正常,過於輕浮的話恐怕會被誤解。
“你想看嗎?”宋桑池一點都不彎繞,她聽出了陶酥話背後的意思,“其實我家附近三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個商業廣場,影院就在裏面。”
“如果想去的話……”宋桑池說着頓了頓,打開手機查了下場次,語氣忽然變得輕快,似是覺得很慶幸,“兩點四十的時候就有一場,現在出門剛好趕上。”
不用下次,不用以後,不打時間差,想去的話現在就可以,宋桑池用自己的執行力給予了陶酥最直白的迴應。
一雙清冷的眼眸裏此刻似有秋水盈動。
陶酥是想立馬張口答應的,不過到底沒有被情緒衝昏了頭腦,還記着自己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遲疑了會,還是緩緩搖頭:“羊羊還在你家呢,晚點補習完我還得送她回去。”
“沒關係,”宋桑池早已將這個問題考慮好,她輕鬆道,“宋雨漪在家裏,補習時間大約兩個小時往上走,等她們學完,我們剛好從電影院出來,到時候讓宋雨漪帶羊羊過來和我們匯合,在商場一起喫個晚餐再回去。”
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當當。
如果不是知道看電影這件事是臨時生出的想法,陶酥幾乎都要以爲是早有預謀了。
計劃到這個份上,再不去的話倒顯得白白錯失良機了。陶酥牢記自己纔是應該“主動出擊”的那一方,所以主動提出自己有別人的送的電影票,自己來買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