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她擡手理了理自己的有些凌亂的頭髮,視線從陶媽媽身上挪轉到了陶酥身上,,“太累了走錯了,不好意思。”
說罷,她連忙從牀上下來站起和陶媽媽打了聲招呼:“阿姨你好,我是陶酥的室友,我叫……”
“宋桑池嘛,我知道,”陶媽媽笑盈盈接過了宋桑池的話,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極爲滿意的樣子,“特別好聽的名字,剛剛喫飯的時候我都聽羊羊說了好幾遍呢……”
“是吧,陶酥?”陶媽媽和陶酥不愧是親母女,笑起來的時候,臉頰兩邊也有酒窩。
宋桑池顯然沒想到陶媽媽會認識自己,一時有些愣怔住了。
她有些無措地朝女友望去,眼神裏透着求助。
滿眼寫着三個字:救救我。
這還是宋桑池第一次在陶酥面前流露出這樣的情緒,至少自從兩人認識以來的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副從容的樣子。
陶酥不免彎了彎脣角,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樣子,終究還是開口爲對方解圍:“媽,宋老師最經不得人誇了,你這樣誇她她會害羞的。”
言罷,她瞥了一眼宋桑池悄悄泛紅的耳尖。
也不知道是之前就紅了,還是因爲她剛剛這句話。
宋桑池只覺得陶酥越幫越忙。
陶媽媽很是詫異:“是嗎,這麼可愛嗎?”
母女兩旁若無人的交流着,宋桑池站在一旁卻是十分的後悔,她覺得自己就不應該睡這個午覺,不然的話也不會生出這麼多的事端來。
以至於她現下站在這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實在是尷尬。
好在,陶酥也沒想着作弄她太長的時間,很快就撇開了話題幫她解圍:“宋老師,我記得你今天下午有課對吧,現在是不是快到時間了?”
話音落地,陶酥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又是明晃晃的暗示,宋桑池收到了信號連忙接話:“對,要不是你回來我差點睡過頭了,我得先走了……”
話說到這裏,她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離開這個令人喘不過氣的地方。
卻不想下一瞬——
“既然你們下午都有工作,那我也走吧。”陶媽媽兀自接了句,她偏過頭望着宋桑池,“宋老師,我和你一起出去。”
一句話,使得在場的兩人都愣住。
“可是阿姨,您不是纔剛來……”宋桑池剛剛放下去的一顆心陡然又提了起來,她嘗試着建議,“不多坐會兒再走嗎?”
“對啊媽,你不是說想來看看我的宿舍怎麼樣嗎,現在怎麼剛來就要走了呢?”或許是因爲心虛,陶酥更是忍不住多想。
不然的話爲什麼剛來就要走,還要特地和宋桑池一起走,實在讓人浮想聯翩。
“哪有那麼多爲什麼?”陶媽媽自顧自堅持着自己的決定,“我看都看完了,一會兒還有個牌局要去呢,才懶得在你這呆太久。”
話說到這份上,陶酥也不再好幫着宋桑池說什麼了。
她給了對方一個眼神,自求多福。
宋桑池磨磨蹭蹭出了門,在陶酥的目送中和女友的媽媽一起沿着走廊遠去了。
陶媽媽很愛說話,陶酥的性子大半遺傳自母親身上。
和宋桑池走在一起,她便有說不完的話。
“宋老師,平時……在學校裏和我們家陶酥相處得還好吧?”
“我聽羊羊說你們關係很好是嗎?”
“這孩子平時是不是都很麻煩你照顧?”
“……”
每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宋桑池都不得不仔細思慮以後再去回答。
她不擅長和長輩打交道,更何況面前站的是女友的親媽。
尤其是“照顧”這兩個字從陶媽媽口中說出,讓宋桑池不免有些羞愧。
她確實是照顧人家女兒,而且還照顧到牀上去了,不過這事她哪敢讓人家知道。
從教師公寓去到數學系大樓的路其實和陶媽媽出校的路是同一個方向,這一點宋桑池這個老師是再清楚不過的,不過爲了避免和對方同路,她特地選了一個相反的方向走,繞得遠了些。
和陶媽媽分別之後,才驚覺自己後背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竟不知是天氣的緣故,而且因爲剛剛過於緊張了。
這會兒她總算有時間將手機拿出來查看,現下才看到陶酥一個小時以前給自己發來的信息和打來的電話,不過都沒什麼意義了。
繞了一大段路回到辦公室裏,三點的課如時進行。
原本以爲這就罷了,只是生活中有驚無險一個小小的插曲,誰知沒兩天陶媽媽又再一次登門,這一次她熟知來時的道路,也有了門牌號,來之前並沒有提前和女兒打招呼,光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車子直接開到教室公寓的樓下。
由於前一天晚上剛和陶酥通過電話,得知對方上午沒課,所以她絲毫不擔心公寓裏這會兒會沒人。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兩人還躺在牀上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陶酥更是慌張,身側,宋桑池就躺在她旁邊的位置,牀頭櫃上手機響個不停,來電顯示在屏幕上不斷閃爍跳躍着,外頭的玄關處敲門聲十分有節奏地響着,像是奪命催魂鈴。
“快快快,你回你的房間裏去把門關上,不要出來,別讓我媽看到咱兩睡在一起!”慌亂中,她也沒忘記指揮宋桑池趕緊下牀,活脫脫一副要被捉姦的模樣。
“……”宋桑池並未多說什麼,她拿起手機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以後才感覺到了絲絲安全感的存在。
她用背抵着臥室的房門,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傳來絲絲涼意,宋桑池緩緩蹲了下去,兩隻掌心掩面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大清早的,額間已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離譜。”好半天,她才蠕動着脣瓣從口中輕吐出兩個字。
這便是她現在最真實的心情了。
她長這麼大,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即使是曾經和家裏吵架也不曾這樣驚心動魄過,現在看來,人果然還是不能做虧心事,不然的話就連睡覺都不能安穩。
隔着一扇門,外頭很快傳來了細微的動靜。
大約是陶酥已經將門打開,把人迎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