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禮提出的這個問題，韓生宣不解，但還是如實回答到：“奴才八歲時被父親以紋銀六兩的價格賣入宮中，自那時起，便與家裏斷了聯繫，故並不知曉是否還有親人在世…”
聽到這個回答，趙禮愣了愣。
作爲只看過一遍原著的路人粉，他還真沒想到這韓生宣的身世會是這般。
他只知人貓韓貂寺指玄第二，爲離陽巨宦。一生唯有二主，且一直是忠心耿耿……
這二主分別是趙家皇帝，以及皇子趙楷。效忠趙家皇帝，是因爲趙家給了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而效忠皇子趙楷的原因，說來讓人不覺落淚。竟是因爲趙楷之母在得知其爲宦官後，面無異色，不因其身體殘缺而施捨於他，也不因他的宦官身而看不起他，給了他人的尊嚴……
總之，趙禮對這個在《雪中》曾爲一時反派之巔的“人貓”並無惡感，更多的是對“人貓”過往的好奇。
所以今日，在偶然得知了韓生宣存在後，纔會特令元總管留其在御書房以待一見。
不過滿足好奇心在趙禮計劃中只是佔了很小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趙禮想重新培養一個心腹，能做事，且只對自己負責的那種。
這個打算並非是靈光一閃，而是趙禮帶着一幫子宮人侍衛在離陽皇宮裏四處亂逛時就有了。
趙禮心裏清楚，他並非真正的離陽皇帝趙禮。
在未曾繼承原主記憶的情況下，他日常的行爲舉止定會與之前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這樣的前提之下，他若還用原主以前的那班人馬，說不定會被看出破綻。然後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被人通過一連串的試探得出他並非離陽皇帝趙禮的結論……
不過那會他還不知道該選誰爲心腹更爲合適，身邊的宮女太監們他誰也不敢信任。
誰知道對方是否是其他人安插的奸細？但趙禮遇見韓生宣後，這些問題全都迎刃而解。
這世上有誰能比還未成長起來的“人貓”更適合做心腹的？
其實，趙禮對於心腹的要求不多，只有三個，分別是武學奇才，忠心耿耿，寸步不離。
但光是“武學奇才，忠心耿耿”兩個條件，就能排除一大堆人。
外面的那些江湖高手有幾個會對他趙禮忠心耿耿，並且願意爲他獻出生命？
對此，趙禮可以很負責任的說，外邊的江湖高手沒有一個會爲他這樣。
即使是《雪中》一書中的絕對主角徐鳳年，江湖人給他賣命也是因爲種種難以言說的原因。
官子無敵曹長卿，是爲了西蜀與姜泥；而徐家江湖門客，爲了報答徐家長久以來對他們的庇佑……
說到底，這羣爲徐鳳年上戰場焚熱血的江湖客，也就一個木劍溫華爲了兄弟情義而出手相助，其他的不過是各種各樣的利益交換。
另外，他趙禮在江湖上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身份？
離陽皇帝的身份在這羣無法無天的江湖人眼裏算個屁！
當然，也許比屁大一點。
但作爲皇帝，趙禮能拿出來收買人心的東西基本就兩樣，官位、富貴。
而能被官位和富貴籠絡的江湖人，說實話，趙禮還真看不上。
雖然這羣人單打獨鬥是比普通士卒兇得多，但真要擺開了陣勢真刀真槍的幹，他趙禮只要把朝廷大軍隨便找個地方一擺，全得歇菜。
怕不是腦殼有包哦～
別說什麼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的屁話。
他趙禮不信這一套！
雖然確實會有這種可能，但這種可能會出現嗎？
誰也說不準。
再者，這江湖中真正的高手能輕易被名利權勢收買？
不能，這些高手浮沉一世早就有了各自的道路。比如李淳罡，比如王仙芝，比如劍九黃……
面對這些信念堅定的高人，你拿什麼去收買？
也唯有“情義”方能束縛一二。
想來想去趙禮覺着還是韓生宣這個“人貓”當心腹更合適。
誰讓他上限高，能力強又忠心耿耿呢？最最最關鍵的是，這個時候把他收入囊中那是輕而易舉啊。
趙禮沉默了會，才繼續開口“這些年可曾想家？”
“想，又不想。”
“爲何想又不想？”
聽見這話，韓生宣抿了抿嘴，苦笑道：“離家太久，實在是想不起家中親人的模樣了。”
趙禮嘆息一聲，他對此是有同感的。
未穿越前，每逢佳節他都會想起那早已去世的父母。但無論趙禮如何回憶，那記憶裏的父母也只是兩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除此之外，他一無所有。
不過這些是不適合講出來的，他平淡如水的道：“往事已矣，這些讓人不快的舊事不提也罷。韓生宣，朕問你，你可願爲朕效力？”
沒有拐彎抹角，趙禮提出了想要將韓生宣收爲心腹的決定。
“往事已矣……”韓生宣剛聽聞趙禮此言時有些恍惚，但聽聞趙禮那句“可願爲朕效力”後，先是一愣，隨後大喜過望的大聲應到：“韓生宣，願爲陛下效力。”
御書房裏的其他人都因趙禮話裏所蘊含的深意而有些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要收韓生宣爲心腹？
我沒聽錯吧？
陛下剛纔說的是“爲朕效力”，而不是“爲離陽朝效力”？
也許新來的宮人會納悶，但對那些在宮裏當差比較久的宮人來說，這小小的區別意味着從韓生宣答應趙禮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是趙禮的心腹了。
沒有認主儀式，也沒有複雜多樣的試探，就簡簡單單的幾句話，韓生宣的身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皇帝的心腹，家臣中的領袖，宦官中的貴人。
趙禮滿意的點點頭，而後沉聲說道：“從今日起，在朕面前不得自稱奴才，稱臣吧。”
說完，趙禮又看向了一旁神遊物外的元總管，補充到：“你們也是一樣。”
“諾。”
元總管雖有心勸阻，但跟隨趙禮多年的他知道，這位陛下向來是說一不二，且有一統春秋，結束亂戰的雄心壯志。所以什麼祖宗禮法，那是一點兒都不在乎的。
在這位的統御之下，離陽國征戰天下且屢屢得勝，威勢遠超離陽曆代君主，他怎敢勸誡？
再說了，這稱呼上的更改對宦官也不是沒有好處，稱呼改變後，宦官的地位在無形中有了些許提高，是件好事！
他剛纔是腦子抽了纔會想着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