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對楊嬤嬤的能力自然十分信任,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就聽見瑞雲在門外急匆匆地大聲喊說:“小姐,翠雯姐姐來了。”
魏安然收住話頭,問她:“這麼晚了,何事?”
“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來給小姐送幾匹蜀錦。”
魏安然心下一驚,丟下手裏的東西就往外走。
剛邁出門,就見翠雯帶着幾個捧着布匹的丫鬟進了覓塵軒。
“三小姐,這是段夫人託咱們老夫人帶回來的蜀錦,說務必送到三小姐手裏,多謝小姐今日的救命之恩呢。”
魏安然呆站在那兒,半晌說不出話來。
真是失策,早知道還要收成家的東西,她就老老實實看着成文晗死了得了。
翠雯又捧出來個東西,遞到她面前,說:“這是段夫人親自爲您寫的請帖,五日後,成府舉行菊宴,請您去賞花呢。”
魏安然不情不願地接過請帖,翻看着問:“是請了府上所有小姐,還是隻有我一個人去?”
翠雯笑着說:“咱們楚府的女眷都去,只是只有三小姐一個人有請帖。三小姐,段夫人對您可是極爲看重呢。”
魏安然皮笑肉不笑的把請帖遞給楊嬤嬤,心中嗤笑:這段夫人看中的恐怕不是她楚府三小姐,而是她背後的魏家吧。
——
待翠雯他們離開,魏安然還是站在門前,眼中有濃濃的悲傷,正沉思着什麼。
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也是如此月明星稀的夜晚,一直深居簡出的娘把她喊去牀前。
“然兒,不要去參加成家的菊宴。”
“母親,爲什麼?”
魏淑柳輕掃了她一眼,冷聲說:“齊靖侯府教出來的女兒都心機頗深,你去這趟,怕是被人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離他們家人遠一些。”
“可是母親,我什麼都沒有,他們能從我身上拿走什麼?”
上輩子的她,確實是一無所有,魏氏被從角門擡進來,身份本就尷尬,她也不倫不類,不是嫡女也不算庶女,楚府上下沒有一個人真心待她,只剩個時而瘋癲時而清醒的親孃。
楚家雖說沒有虐待自己,卻也算不上看重,更別說身上有什麼值得人算計的地方了。
直到最後,她才明白過來,作爲一個楚家三小姐,她確實一無所有,但她背後支離破碎的魏家,還有利用價值。
魏安然收了思緒,往還亮着暖黃燈光的小佛堂走去。
她嘆了口氣,輕聲敲了敲門,說:“母親,成家給我送了賞菊宴的請帖。”
門內誦經的聲音戛然而止,“齊靖侯府教出來的女兒都心機頗深,你去這趟,怕是被人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離他們家人遠一些。”
一模一樣的話,再聽到,讓魏安然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房內寂靜許久,一個淡淡聲音傳來,“多加小心。”
誦經的聲音又出現了。
魏安然點點頭,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轉身離開了。
——
魏安然徵得魏氏同意時,那邊,楚三爺踏進了紫玉軒。
劉氏歪在美人榻上,別說是起身迎接了,都不正眼瞧他。
她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拿着帕子輕拭眼角的淚水。
楚三爺心裏有愧,坐到她身邊,摟住她就湊頭上去,打算往臉上親。
他有心去哄,劉姨娘便氣消了大半,拿手虛虛遮了幾下,就隨他去了,嘴上卻還不饒人,委屈的說:“三爺還來我這紫玉軒作甚?”
“可人兒,爺不來紫玉軒看你,還能去哪兒?”
“謝姨娘那邊定是比我紫玉軒好,才讓爺流連忘返,爺還是去找她吧。”
楚三爺聽出劉姨娘呷醋,頓時受用的不得了,伸手摸索着她柔軟的腰肢,笑着說:“那個就是塊木頭,哪有嬌嬌兒這般輕嚴軟語的讓人舒服呢,那日不過是怕你氣惱的睡不好,纔去她房裏避避。”
聽了這話,劉姨娘剩的那點氣也全消了,“咱倆先說會子話,你不要再逗弄我了。”
見她這樣說,楚三爺想起來來的目的,起身摟着她坐到桌前,拿起沏好的茶喝了一口,這才說。
“你去覓塵軒可打探出什麼了,三丫頭那幾下,是真的懂醫術?”
劉姨娘想起魏安然拐着彎罵她的事,臉耷拉下來,沒好氣地說:“妾身愚笨,沒打聽出來。三爺可以派人去那南漳村打聽一番,不就知道了?”
楚三爺聽到“南漳村”三個字,臉色鐵青,一想到那晚魏氏伏在那男人身前鬼哭狼嚎,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要臉皮的娼婦!
他趕出去的女人竟敢再嫁,還和別的男人共赴雲雨,賤人!
劉姨娘看着男人變了臉色,心裏冷笑。她就是故意提起南漳村,讓楚三爺想起魏氏做過的那檔子事,然後時時牢記,是他的正妻給他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這三小姐怎麼樣咱們先不管。三爺也見過成家少爺了,對他的姻親,爺有什麼打算?”
楚三爺對這個枕邊人在暗示什麼一清二楚。
“我們做打算有什麼用,一來要看成家的意思,二來有老夫人拍板。再說,萱兒府上排行第四,上面還有三位姐姐,總要姐姐定下,才能輪得到她。”
劉姨娘聽着這番話,便知道他是不想爲女兒做打算的了,又不好發作出來,只能失望的嘆了口氣。
“咱們萱兒也不是高攀不起成家,只是你想想,若我們與成家搞好了關係,到時候再拿銀子疏通疏通,我這從四品也能再往上爬。等升到什麼一品二品的官職,成家這種的,還配不上咱們萱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