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蕭瑟,枝頭掛了清霜,夜風已有了冬意。
竟然已經過了這麼久。
魏安然閉上眼睛,這一步棋,她真的有把握嗎?
沒有。
她也不知道走出這一步,等待她的是生是死。
可她不想死。
魏安然呼出一口氣,這些東西價值不菲,單憑覓塵軒這些人,是護不住的,她又該怎麼做呢?
——
如紗薄霧,氤氳在瘦西湖上。
不遠處的玲瓏閣一派燈火通明,春色無邊。
幾個身穿薄紗的女子,纖手皓腕撥弄琴絃,其間玲瓏曲線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肌膚勝雪,酥胸半露,對着幾位恩客大方的展露曼妙身姿。
吳海端着酒杯忘了飲,直勾勾地盯着美人的胸口,恨不得把眼睛換成雙手,撫遍她全身。
他嚥了口水。
真真是美嬌娘啊,摸一把一定爽翻了。
這趟真沒白來,多虧葉世子也跟來了,不然他哪敢有這個膽子,又哪有這種好福氣。
葉秉竹喝着酒,看着吳海那副色慾薰心的模樣,心裏嘲笑他。
嘖嘖,當公公真是不幸。
不說有後沒後,單這女人的滋味,也體會不到。
只能看看摸摸,太可惜了,看給吳公公憋得,眼都直了。
葉秉竹不羈地歪在椅子上,搖着扇子,眼神隨意地往門外看去,隨從在門外對他點了點頭。
葉秉竹收起扇子,戳了戳夜非辰。
夜非辰像是沒感覺到一樣,一臉享受地沉浸在眼前美人的軟語中。
葉秉竹氣得發冠都要歪了,這人是不是沒有審美,這批歌女根本算不上絕色,怎麼他就這麼享受。
一曲終了,夜非辰才收回目光,賞給葉秉竹一個白眼。
“半點風雅都不懂。”
老鴇領着五位顏值更勝堂內歌女的美人進來。
“打擾各位爺的雅興了,這是我們玲瓏閣最漂亮的幾位,請各位爺過目。”
吳海笑得一臉肥肉擠在一起,眼睛發直,還記得身邊有兩位主子,傻笑着說:“嘿嘿,二位爺先來。”
夜非辰掃了一眼,擺手讓最前面那個過來。
那位美人款款走到他身邊,被他一把拉到腿上坐下。
葉秉竹扇子點點,挑了一黃一藍兩位女子。
笑着說:“吳總管,你豔福不淺啊。”
吳海一看,兩位爺給他剩了三個大美人,心想今天可是賺到了,起身往前一走,就被鶯鶯燕燕環繞住。
軟玉在懷,更是把持不住,隨便選了間客房,砰一聲把門關上了。
夜非辰進了房間,原本緊貼他的女子鬆開了手,衝他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夜非辰撩開層層紗簾,越靠近,越覺得心如擂鼓。
走到房間深處,他停下了腳步,“託依寒,是我。”
語畢,一位身形高挑的白衣女子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她高鼻深目,脣紅齒白,不似中原人長相,兼具男子的氣魄與女子的豔麗。
“夜非辰,你果然還活着。”
夜非辰簡直要掉下淚來,他迎上去,抱住託依寒,“表姐。”
“辰兒,如今這回鶻汗國,只剩咱們姐弟兩個了。”
夜非辰注視着她,像是有很多話要說。
“託依寒,那日我看見……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託依寒輕哼一聲,“不要忘了,我除了回鶻王族的身份外,還是飛龍山的主人。”
那日她回飛龍山處理事務,爲了不露破綻,便讓與她身形相似的丫鬟替她坐鎮公主帳中。
只是誰能想到,竟陰差陽錯讓她躲過一劫。
“辰兒,你又是如何躲過去的?”
夜非辰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拳頭捏的死緊。
還沒說話,就聽見堂內傳來慌亂的呼叫聲。
他忙推開託依寒,二人從對方眼中看到詫異,託依寒立馬轉身離開,只留下淡淡異香。
夜非辰撩開礙事的紗簾衝出門外,剛開門,就看見葉秉竹慌張衝過來,嘴裏還喊着:“來人,來人啊!”
接着,四方的門窗被人強行衝破,進來十幾個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朝他們二人亮出劍,作勢要刺過來。
玄初、玄若瞬間出現在二人面前,對上這隊不速之客。
直到外面刀光劍影出現,吳海才提着褲子慌慌張張地推開門,一看兩個主子被刺客圍攻,登時嚇得要暈過去了。
夜非辰看見吳海出來了,看他那幅膽小的樣子,嘴角勾了勾,嘴上喊着:“吳公公救我。”
一邊用力地扯着吳海的衣領,拿他當擋箭牌。
玲瓏閣的二樓打得火熱時,一羣官兵打着火把將它圍了起來,那羣刺客見狀,不多做糾纏,抽身而去。
玄若、玄初還想追上去,夜非辰把嚇尿的吳海扔到一邊,往葉秉竹那邊奔去。
玄若、玄初一看,瞬間六神無主。
葉秉竹按着胳膊,他的袖子被劍劃開,赫然露出青黑的傷口。
他面色蒼白,嘴脣發紫,是中毒之兆。
夜非辰怒火中燒,指着爛泥一灘的吳海,厲聲質問:“吳公公,這就是你招待我和世子的宴席?你是想殺了我兩個嗎?”
吳海看到這場景嚇得魂都散了,他忙膝行到夜非辰腳下,砰砰磕頭求饒:“十七爺,十七爺冤枉啊,不是老奴要害您和世子,冤枉啊!”
“喊冤?你去父皇面前喊吧!”
吳海跌坐在地,被抽了魂一樣,軟趴趴地歪在牆根底下。
誰不知道這位今歲才得了皇上允許開府,在皇子中排十七,賜號定王。
定王此行是陛下欽點,來揚州出巡監察官吏貪腐一事,有要務在身,又是陛下的兒子,自己哪敢對他下手,他真的太冤了!
——
定王在揚州玲瓏閣被刺客圍攻這件事,在整個江南地區掀起軒然大波。
江蘇淮陽海道臺的張大人一聽這事,也不顧光着膀子,吩咐下人把全揚州城的當官的都喊出來。
他急急忙忙地穿衣往外走,還被臺階絆了一下。
楚三爺剛高升成京官,按理這事不歸他管,但是這下任知府還沒到,官印還是知府,也只能打着哈欠前去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