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安然楚懷進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此生不敢忘
    竹虛自然知道魏安然行這般大禮不是爲了她那倒黴四叔,而是正經的拜師之禮。

    只是他沒想到魏安然會在這裏,在這個門外還站着楚府丫鬟的暖閣裏,給他行禮。

    他雖然自稱是她師傅,但只教了她幾個月時間,剩下的都靠這丫頭自生自滅了。但她還念着師徒情誼,對他這般敬重,讓他如何不覺得慚愧。

    “你能立刻診出斷腸草,替他行鍼,做得不錯,也算沒給你師傅丟臉。”

    “安然久居深閨,不常給人診治,但師傅教的,全都記在心裏了,此生不敢忘。”魏安然像是對着他說,又像是對着那位未曾露面的隱世高人說。

    竹虛點點頭,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搓搓手,說:“那就好,那就好啊!那什麼……怎麼樣了?”

    竹虛這句話說得奇怪,沒頭沒尾的,魏安然卻明白了,他這是在問魏氏的瘋病如何了。

    “已經好了。”

    “不錯不錯,那就好啊!”竹虛實實在在地替她娘倆開心,但說完這句,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看着當年灰頭土臉滿村亂跑的小丫頭片子,如今長成了這般氣質非凡,端莊秀麗的豪門小姐,他這心裏還沒能把這倆人連在一塊兒呢。

    魏安然像是下定決心那般,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唉,只是太久沒見他老人家了,當年他身邊還有個不愛說話脾氣很怪的冷麪閻王,也不知道他的身體好些了沒。”

    竹虛冷哼一聲,“三小姐既然說他是冷麪閻王,估計是沒有惡鬼敢近身的。”

    “先生說的有理。”

    魏安然眼睛一亮,燦爛的笑開。

    被楚老夫人安排在門外偷聽的丫鬟一臉懵,竹虛太醫特意把三小姐叫過來,就是想跟她說這些廢話嗎?這倆人說的話驢脣不對馬嘴,連閻王啊惡鬼啊都出來了,怪滲人的。

    ——

    終於,葉世子不願再聽楚府衆人的恭維,帶着竹虛太醫離開了。

    送走了這兩位瘟神,剛遷來上京城的楚府衆人也沒了玩樂的心思,一張張臉上滿是疲憊。

    楚三爺尤甚。

    端午休沐,他打算的是帶爹孃在京裏好好轉轉,畢竟,他在京中呆了三年多,也算半個京城人士了。

    誰能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楚三爺站在東鶴居內院老夫人的房裏,望了望躺在牀上的楚老夫人,嘆了口氣,“母親病成這樣,尋常郎中也覺得棘手,不如讓老四寫個拜帖,請竹虛太醫來給母親看看吧。”

    楚家大爺點點頭,“若是請不來,就讓三丫頭來看看也是可以的。竹虛太醫不是說她師傅是隱世神醫嗎,她連老四的毒都能解,母親的病想必也是手到擒來。”

    楚老夫人躺在牀上,聽着兩個兒子這般商量,氣得兩眼一抹黑,艱難地從嘴裏擠出一個字,“滾!”

    還想讓那小賤人給她治病,這不就是想謀害你親孃嘛,還不如現在就給她個痛快,也省得被小賤人折磨。

    楚老夫人這邊氣都沒消呢,那邊秦氏拿着藥方匆匆進了屋,一臉的喪氣樣,活像是死了親孃。

    “老夫人,竹虛太醫開得這藥,真的喫不起啊!我去藥房問過了,一副藥就要百兩銀子,不得把家底都給喫窮啊?”

    楚家大爺瞪了她一眼,警告地說:“你閉嘴。世子爺當時說的話你都忘了,這藥再貴也得買,不然沒咱們楚家人的好果子喫。”

    秦氏嘟嘟囔囔地說:“相公啊,這一副藥百兩銀子不算貴,可連喫二十一日,兩千多兩銀子呢,您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咱們府上哪裏不需要錢,平白多了這麼一筆,可怎麼……”

    楚老三睨她一眼,說道:“這纔多少錢,就當拿這錢給咱們買條命,這不就很便宜了?大嫂,如今是你掌家,做事就得分得清輕重緩急纔行。”

    秦氏心裏暗罵,嫌我不會掌家,是想幫你那劉姨娘奪主母之位嗎?

    她見楚老大一副深以爲然的樣子,氣得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反正是從府上的賬房走賬,花多花少又不能傷及她半分,不過是好心提點,如今竟成她的不是了。

    哼,喫就喫,看誰先心疼錢!

    東鶴居房裏發生的事傳到魏安然耳朵裏,她笑的燦爛,“如此最好,也省的我想如何拒絕。”

    楊嬤嬤一臉糾結地問:“只是不清楚四爺的藥能供應多久,一頓兩頓還行,二十一天……”

    魏安然輕鬆地瞧着她,笑着說:“嬤嬤不用擔心這個。這藥方是太醫院院首開的,人是葉世子帶來的,命令也是他下的。這楚家不會不自量力的惹這兩個主兒,即使是變賣家產,也得把楚四爺的藥一頓不落的奉上。”

    楊嬤嬤站在一邊,沉思半晌,問:“也不知道四爺的運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葉世子又是遞拜帖又是親自帶太醫探望的。我看日後楚家人就得仰仗着四爺過活了,看誰還敢怠慢他。”

    “嬤嬤,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四叔這般境遇,不一定是好事啊。”

    魏安然心中的擔憂越來越大,皺緊了眉頭看着窗外。

    她活了兩世,自然清楚這其中的道理。既然知道夜非辰會造反,而葉秉竹是他那麼好的兄弟,將來若是失敗了,景昭公府肯定是第一個被清算的。

    葉秉竹突然的示好讓她不得不留個心思。

    她知道在那兩人面前,自己不是他們必須要討好的人。與其說拉攏四叔是因爲自己和他們的一層緣分,倒是更像造反前拉攏幫派,充盈羽翼,到時候做到裏應外合,篡位後有人站出來替他說幾句好話這樣。

    只是夜非辰此行成功便也罷了,四叔還能佔個功臣之位;但上一世明明失敗了,夜非辰落得個府上自刎的結局,到那時,葉世子今日的親近就成了懸在四叔頭上的一把刀,結局顯而易見。

    魏安然心裏擔心得緊,卻不好跟別人商議,畢竟這一世什麼都沒發生,她該如何勸說讓四叔疏遠葉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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