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安然楚懷進 >第二百八十五章 船到橋頭自然直
    “那讓老奴陪陛下走走吧。”

    弘順帝看了他一眼,又擡頭看看一輪明月,嘆了口氣道:“朕對不住他啊。”

    張公公對這個“他”是誰,心知肚明。

    “陛下,定王殿下瞞着您,也是怕您擔心,是一片孝心啊。”

    弘順帝心裏何嘗不知道,只是面上非要裝出生氣地樣子,冷哼一聲,“一片孝心?他倒是賺個好名聲,把別人放在哪兒!”

    張公公趕緊閉上嘴。

    “朕還活得好好的呢,就一個個的都拿朕當老糊塗,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罷了。”

    弘順帝擺擺手,沒有往下說。

    他已是老態龍鍾,說完還踉蹌了一下,張公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陛下小心,還是龍體爲上,彆氣壞了身子。”

    弘順帝冷哼一聲,推開他的手往前走去,且走得步伐越來越大,以此來證明自己不老,張公公只能趨步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兒,前面竟沒有路了。

    “這是哪兒,好好的怎麼把路都堵死了?”

    張公公擡頭一看,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心裏暗道:好死不死的,怎麼走到這裏來了。

    “陛下,這是先魏皇后的寢宮……先皇后去了以後,您就名人給封起來了。”

    “先魏皇后?”弘順帝冷哼一聲,臉色陰沉。

    “陛下,咱們回去吧。”

    弘順帝卻像是在那兒紮了根似的,“朕記得,他生母剛進宮時,就是住在這裏吧?”

    一個魏皇后,一個回鶻公主,他一個奴才怎麼敢妄議?

    這二人是皇帝心間的一根刺,雖然不曾提及,但他知道,那根刺從來沒有被拔出去過。

    “你可記得,當初朕爲何要把她二人安置在一個寢宮裏?”

    皇帝目光陰沉的看着永安宮的宮門,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陛下說,魏皇后性格沉穩,公主性格活潑,剛好可以互補的。”

    “互補?”

    弘順帝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張公公見狀,總算是鬆了口氣,只是這口氣還沒呼出來呢,就聽見皇帝說:“魏家抄出來的財物,還在戶部吧?”

    張公公都要嚇死了,怎麼好端端的,又提起那筆財物了?

    ——

    君王側的張公公快要嚇死,楚四爺待在葉秉竹身邊也快要嚇死了,那七魂六魄在空中悠悠盪盪好一會,纔算歸了位。

    什麼?安然跑去永寧寺喫齋唸佛了?

    什麼?安然去永寧寺只是僞裝?

    什麼?安然被她師傅派去給定王看病去了!

    楚老四覺得今兒這酒喝的他醉醺醺的,腦子都轉不過來了。

    葉秉竹坐在一邊,看着人一驚一乍的,魂都跑沒了,無奈地嘆了口氣。

    就這麼癡傻不堪的人,是怎麼考中探花的,還能進翰林當官,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呆子嘛。

    他原本只想告訴他,魏安然去永寧寺喫齋唸佛,祈求平安去了,誰知這呆子二話不說,就要騎馬去永寧寺看她,還平白生出一身的怪力氣,讓人攔也攔不住。

    沒了法子,他只能實話實說了。

    只是這實話實說也得付出代價,這呆子也不呆了,不再是無頭蒼蠅亂撞,倒成了個沒魂的根雕物件,喊也喊不醒。

    葉秉竹心想:魏安然和楚懷行一定有一個是撿來的,怎麼一個那麼精明,另一個那麼蠢笨呢,根本不像一家人。

    不過話說回來,蠢笨也有蠢笨的好,和聰明人打交道都太累了,還是和蠢笨的人待在一塊兒比較有趣。

    楚懷行神遊天外一刻鐘,終於回了神,朝葉秉竹粲然一笑,意圖告訴他:“我回來了”,只是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他也無話可說,只好又給自己斟了杯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葉秉竹看得有趣,面上卻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警告道:“這事事關魏安然的性命,今日只有你知我知,萬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

    “好,好。”楚懷行自然點頭應下,“我一定會保守這個祕密,不讓安然有一點危險的。只是葉世子,你可知道安然什麼時候能回京?”

    “得十幾天吧。”葉秉竹也不清楚她會在南邊待多久。

    楚懷行眉頭緊皺,“葉世子,即使不被京裏的人知道安然她私下江南,但總歸她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萬一被人發現她私會定王,那她的名聲可就毀了!”

    葉秉竹:“……”他也在擔心這個問題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更不知道怎麼回答魏安然四叔的問題。

    這些天,爲了夜非辰和魏安然的事,他已經一個好覺也沒睡過了,哪邊都擔心着。

    楚懷行見他沒有說話,便知道葉世子也沒法子,只好暗下決心,這丫頭若是被人發現私會定王,怕是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自己要努力,好養這個丫頭一輩子。

    他自己下了這個決心,便覺得什麼都不怕了。楚懷行端起酒杯,朝葉秉竹敬了一杯,說:“葉世子,現在擔心也沒有用,船到橋頭自然直,來,咱倆喝一杯!”

    葉秉竹:“……”你一臉輕鬆真的好嗎?

    先前還愁眉不展,彷彿世界末日似的,如今竟成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笑着舉杯了,真不知道是說他傻還是樂觀纔好。

    二人碰了杯,皆是一飲而盡。

    葉秉竹睨了他一眼,問:“我聽說,楚家分府,四爺是被掃地出門的?”

    楚懷行一臉尷尬,點了點頭。

    “老實說,你服氣嗎?”

    “怎麼會服氣。”

    楚懷行目光澄澈的看着他,“但是這幾日我想清楚了,也釋然了,這些強求不來,都是命。”

    葉秉竹端起酒杯的手一頓,看他的目光瞬間就冷下來。

    認命嗎?

    哼!

    他從不相信這東西!

    這時,就看見楚懷行在自己懷裏摸索,最後掏出一兩碎銀放在他面前,“世子爺,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家去了,明兒還要去衙門。今日出來的急,身上沒帶多少錢,不夠就先賒着,等我發了月銀再還。”

    葉秉竹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世子爺今日好心與我說安然的消息,我不能再讓您請我喝酒,這錢一定要記在我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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