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出去幾步後,又想起來還沒給人行禮,才轉身行了個禮,纔回到房間內。
成文晗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目光眷戀又包含愁思。
永寧寺是京外第一大寺,平日裏香客衆多,人來人往的說幾句話,定會提起京中新貴楚家和平原公府的聯姻來。
即使她整日在佛堂誦經禮佛,也不會對此事一無所知。
看她這個樣子,應該是這些日子都不在永寧寺纔對。
那她去了哪裏?
爲什麼要大費周章的掩人耳目?
那兩個侍衛到底是誰派來的?
萬二看着自家少爺愣神的樣子,嘆了口氣。
——
魏安然回到院子裏,徑直就去了秦氏房裏,還沒行禮,開口第一句就是,“大伯母,你爲什麼要把二姐姐嫁給那麼個不要臉的東西?”
秦氏一口茶堵在嘴裏,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她皺着眉好不容易嚥下去,來不及擦擦嘴角,就趕忙爲自己辯解道:“安然啊,不是我要把你二姐姐嫁過去的,是老太爺和老夫人逼得我,不得不點頭同意,咱們家,誰敢違背老太爺和老夫人的意思呢?”
魏安然看着她這推脫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老太爺老夫人是眼瞎還是沒良心,把自己的孫女往火坑裏推?”
秦氏:“……”你膽子大,你想說什麼說什麼,我可不敢。
“你們知不知道那彭方勤是什麼樣的人?”
魏安然看着不發一言的二姐姐,咬牙切齒的說:“這人渣不光跟他小娘有一腿,還,還跟他的親姐姐……這種人,就是死了地府也不會收,又何苦把自家女兒嫁了去?”
秦氏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雖然當時找人打聽過,但楚三爺說得那句“坊間傳言,不可輕信”確實讓她以爲那不過是風言風語,做不得數。
誰知這彭方勤竟比傳言中說得還不堪,兩個可怕的傳言竟都是真的。
“大伯母,二姐姐就算不是你親生的,也服侍了你這麼多年,也喊你一聲母親,還有林姨娘。你就算不看在她是你女兒的份上,就算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鬟,也沒有把她往火坑裏推的道理。你怎麼會忍心把她嫁給彭方勤呢?”
“安然,這話你可得小心點說。”
秦氏被她這一陣數落,面上陰沉下來,“這門親事爲什麼會落到我們安潔身上,你得回去問問你老子。他爲了自己的前途,爲了和彭家攀上關係,才費盡了心思牽線搭橋,又捨不得你們這些親生的女兒,就拿我的女兒去填這個火坑。魏安然,你來找我算賬,我還想找你們算賬呢!”
“大伯母,難道你和楚三爺想的不是一回事嗎?他拿二姐姐去換前程,難道你心裏沒想過用二姐姐去換大哥的前程嗎!”
魏安然不是不信楚三爺低劣的人品,她只是忍不了秦氏這把自己摘個乾淨還倒打一耙的態度,沒留半點情面的點破她。
秦氏自私算計,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她忍不了拿二姐姐的前途和幸福來當做給自家謀利的工具。
魏安然氣紅了眼,拿起手邊的茶盞,朝地下擲了下去。
“我魏安然今日就把話放在這,誰敢把二姐姐嫁到彭家,我就要誰的命,我看誰敢動她!”
茶盞在地上迸出清脆的聲響,秦氏嚇了一跳,站起來指着魏安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楚安潔縮在一旁,看着爭執的二人,淚流滿面。
——
魏安然這一鬧,秦氏飯也喫不下,經也念不出,讓人收拾了東西就要走。
楚安潔深深地看了魏安然一眼,眼裏蓄滿了淚,有苦說不出的模樣,還是跟着母親走了。
瑞雲進了門看見一地的碎瓷片,嘆了口氣,扯了扯小姐的袖子,“小姐這次太兇了些。”
“我還嫌不夠呢!”
魏安然還沒解氣,楚家那一窩的狼心狗肺的東西,男人們不學無術,就等着賣女兒換榮華富貴,我呸!
“你們去收拾收拾東西,咱們也趕緊回府。我去隔壁看看母親。”
瑞雲一臉爲難地說:“小姐,回來的急,還沒跟府上說一聲,沒有馬車來接,咱們怎麼回啊?”
“僱車!”
魏氏早就聽見隔壁廂房的動靜,見魏安然進來,幽幽嘆了口氣道:“前幾天彭家剛上門時就有人來和我說了,只是你在路上,捉摸不定行程,便沒給你送信。”
“母親,他們真是欺人太甚!”
“楚家已經分了家,按理說他們大房的事,咱們不該,也不能去插手。尤其是你,一個小輩,怎麼能跟大伯母那麼說話。”
“咱們不插手,還有誰能替二姐姐住持公道呢,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二姐姐從一個狼窩跳到火坑裏去?”
魏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安然啊,如今才七月,到明年三月十八,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呢。不是明天就把她嫁去,而是給你留了時間去想法子。你在房裏大發雷霆,對着她的嫡母數落一頓,有什麼用,做事情冷靜下來想想,總會有好法子的。別自亂陣腳,出了差錯,那纔會釀成大禍啊!”
魏安然彷彿被敲了一悶棍,這才清醒了。
自打第二世重生以來,她從沒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向來是四平八穩的設計,謀定後動。
怎麼今日竟這麼大的火氣,亂了分寸?
“定王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魏安然再也不復往日的模樣,肩膀都耷拉下來,一副頹然的樣子,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處,“他……活不了多久。”
“活得久,又有什麼意思?”魏氏輕輕感嘆一句。
魏安然霎時瞪大了眼睛,一臉急切地看着她,“母親,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