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辰聽到動靜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身去與樊先生商談了。
竹虛踹了死氣沉沉的葉秉竹一腳,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便偃旗息鼓,扭頭不再看他。
心裏暗罵一句:總歸那小子腦子缺根筋,誰知道又爲什麼事生氣呢,晾他一會,等他自己忍不住了,自然會說。
這一忍,足足忍了一個時辰。
夜非辰與樊先生商議完要事,葉秉竹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
“去一趟魏府,脾氣大了不少?”夜非辰冷言。
葉秉竹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你去哪兒?”夜非辰看着他那副樣子,問。
“去死!”
葉秉竹一肚子氣沒處發,吼得中氣十足,半點不像剛纔那副虛弱模樣。
夜非辰摸不着頭腦,“竹虛,他這是喫錯什麼藥了?”
“你管他做什麼!”
竹虛從懷裏掏出銀針,指了指書房內的軟榻,“趕緊躺那兒,行完針老子要去睡覺了!”
夜非辰一頭霧水,他不過是離京三個月,這一個個的怎麼都跟見仇人一樣,對他沒半點好臉色了?
他遠在兩廣忙的焦頭爛額,留在京城的人也沒閒着,一個個的都盯緊了平常與他走得近的幾位。
排第一的,就是景昭公府的世子爺,這排第二的,則是太醫院院首竹虛。
如今定王得力,等兩廣的事一了結,他在朝中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更何況,從他回京到現在,從沒見過除葉世子和竹虛太醫外,這般勤快往定王府跑的。
都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葉世子和竹虛太醫的身份單拿出來都是響噹噹的,如今又有了定王好友這一身份,地位更是水漲船高。
能在上京城活得有頭有臉的,哪一個不是人精,定王不在京中,未來的定王妃又定了周家,從他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但葉世子和竹虛太醫可還尚未娶親,若能攀上他們,榮華富貴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所以這上門提親的媒人幾乎是天天上門,把他二人堵得心裏那叫一個憋屈。
葉秉竹還好一點,他若是不想見,統統都推給他那個沒什麼事的國公爺老爹身上。
竹虛就不行了。
他在京城舉目無親,孤家寡人一個,這些瑣事就統統堆在了他的面前。
況且,除了這宮外的媒人,他還有些想逃也逃不了的媒人,就是後宮的娘娘們。
瞧他都三十多歲了,身邊連個暖牀的丫鬟都沒有,整日的泡在藥房裏,皇帝不說,並不代表娘娘們也不說。
更何況,竹虛和定王的關係匪淺,各宮娘娘們除了鑽營後宮爭寵一事,還身系家族命脈與榮耀,這媒,便是一定要說的。
宮裏見竹虛比見葉秉竹要便利許多,只需差人去太醫院說一聲,請竹虛太醫來給娘娘請個平安脈,只要不是那些個不得寵的,稍有位份的娘娘便都能把他請來。
一來二去,竹虛就算再大大咧咧,也能聽懂這些娘娘們的話外之音了。
早做什麼去了!
竹虛這人,脾氣犟得過一頭牛,做事向來有一股氣勢,那邊是叛逆。別人想讓他做什麼,他就偏不做,別人不讓他做的,他就偏做。
這日,皇后又請了平安脈,甚至還把她孃家的侄女給叫進宮來了,爲的便是與竹虛來個擦肩而過,讓侄女相看相看。
這姑娘年歲大了些,如今已經二十出頭了,身段倒是極好的,只是臉上稍稍有點瑕疵,不過不打緊,看起來還是個眉清目秀的姑娘。
按理說,她的身份和年歲配竹虛是綽綽有餘的。
誰知竹虛剛進屋後,那姑娘就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什麼都好,就是這眼神也太過飢渴了,嚇得竹虛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請完脈,行禮就走,走得那叫一個六親不認,恨不得讓皇后給他個痛快。
老子想結就結,不想結就不結,你們這羣嘰嘰喳喳的女人,誰能左右的了我,都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話雖這麼說,竹虛卻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那影子單看是一個嬌美的女人,隱隱又透露着一股颯爽之氣。
他站在那裏想了想,自己若是娶,也得娶她纔好……
——
魏安然在家歇息了兩日,然後又每日往鬼醫堂去,皆束髮男裝的模樣。
剛開業時,不少人聽說有女郎中十分稀奇,甭管有病沒病,通通早上來排隊,就爲目睹她的真容。
而如今的病人,則是十里八鄉的聽說有好心郎中在上京坐診,才拖家帶口的來此醫治。
除了這些,還有就是在春夏交替時受涼感染風寒的。
這人數不少,魏安然和吳郎中看了好幾個時辰,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文雯看小姐那副樣子,心疼地不得了,往後院去吩咐了廚娘,給小姐燉了一碗雞湯,讓她放在爐子上慢慢煨着,等人少些再給她喫。
誰知道這人就沒斷過,兩位郎中午飯都沒喫,門外排號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文雯急了眼,往門外一站,就等着尋個人少的時候把人攔在外面,讓兩位郎中回去喫點東西。
這心念剛起,就看見成府的馬車從外面趕來,停在他們後院門口,而楚四小姐,或者說成楚氏,被人攙着下了馬車。
文雯見狀,立馬回房裏見自家小姐。
魏安然皺了皺眉,同吳郎中打了個招呼,就去了後院。
吳夫人喜歡玉蘭,鄧久這個機靈的不知道從哪兒給她移了一株,如今正好開花,滿樹潔白,煞是好看。
楚安萱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魏安然像是一個過分清秀的男子,立於玉蘭樹下,一副男人打扮也無法掩飾她的傾城容顏,不禁讓人猜測,若是一副女子打扮,該有多美。
楚安萱定了定神,走到她面前,施施然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