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不理會衆人的目光,端的四平八穩的出了花廳,往後花園走去。
魏安然出了花廳反倒輕鬆些,餘光四處打量時纔看見角落裏略顯鬼鬼祟祟的四叔。
楚懷行見他被發現了,索性也不再躲,直接走了出來。
魏安然往他那邊迎了兩步,柔聲說:“四叔,你怎麼沒去前院,不用擔心我。”
楚懷行從一開始就沒走遠,花廳裏的聲音雖聽不真切,那老婦的哭喊聲倒是夠響,他撩起魏安然的袖子看了眼,咬牙切齒地說:“真是個老妖婆,就該生生打死她!”
魏安然放下袖子,搖了搖頭,“我賞了她三十巴掌,也不算虧,在別人家地盤上總不好做的太過分不是。咱們去後面賞花,賞完花便回家去!”
“那也不能這麼輕饒她!”
“四叔,她只是個僕人……”言外之意,被人吩咐,身不由己。
“唉,我說你什麼好呢……我先去前院打聲招呼,你賞完花早些出來。”
“好,這種地方我待不了多久。”
夜非辰雖走在前面,卻一直留心着後面的動靜,他習武之人,耳力很好,把二人的話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他剛出來時就注意到楚懷行了,如今聽他一說,才意識到在他來之前魏安然遇到過麻煩,他冷冷地看了眼一旁的玄若。
玄若不露痕跡的退了半步,消失在衆人視線裏。
等他們快走到後花園時,玄若又悄然出現了,他走在夜非辰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夜非辰的目光瞬間就冷寂下來。
朱璇語不清楚夜非辰另一邊發生了什麼,只是憑直覺感覺到夜非辰情緒的變化。
“夜非辰,你怎麼了?”
夜非辰搖搖頭,沒有多餘她解釋,只說:“天太熱了。”
“那咱們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歇歇吧。”
“好。”
“嫂嫂的園子是請大夏最好的工匠設計的,真真是妙極,配上滿院的芍藥花,真如仙境一般……”
夜非辰狀似聽着她的話,實際上,眼神早就往另一邊看去了。
安怡公主的芍藥園中有彎彎曲曲的小徑,魏安然雖走在他們後面,此時卻恰好與他擦肩。
她安靜的走着,偶爾擡頭賞一下園中風景,好一副恬淡美人圖。
園子中間,便是一處專供人賞花用的亭子,夜非辰一行人便去到亭子裏坐下。
安怡公主早就差人佈置好了那處,矮凳小几,瓜果點心,甚至還有伶人在花海一隅彈奏樂器,爲衆人助興。
魏安然頭一回見這種場面,也在心裏驚歎,皇族的生活就是他們這等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魏安然走到亭子裏,一時間拿不準坐哪兒合適,畢竟安怡公主就走在後面,若是她不懂規矩坐到了主人家的位置上,就丟人丟大了。
安怡公主帶着一羣貴夫人們也走到了涼亭處,一邊招呼着魏安然坐下,一邊在主位上坐下。
等品階高的人一一落了座,就給魏安然剩下夜非辰左手邊的位置了。
他淡淡地看了魏安然一眼,像是在問她爲何不坐。
魏安然這才落了座。
安怡公主先前在魏安然處沒討到好,如今也不往前湊了,只與身邊的夫人低聲交談,只是目光不時就要放在他們三人身上。
在場坐着的哪位不是人精,早在先前就已經覺得這三人之間暗流涌動,再看這會的架勢,定是不一般。
公主府的位置可不是隨意安排的,如今定王殿下左手邊是朱家小女兒,右手邊是新封的魏縣主,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貓膩!
就在衆人等着瞧好戲時,那邊的三人卻什麼都沒有發生,魏縣主顯然與那二人避嫌,自己靜靜地欣賞着身邊的花,而朱璇語則是嘰嘰喳喳的與定王說話,定王也好脾氣的笑着應和。
一曲將畢,什麼事也沒發生,衆人便各自聊天去了。
就在這時,朱璇語突然開口說:“黃葉,讓人去給我沏一壺熱茶來,近來身上不舒服,太醫說要我少食寒涼性冷的東西。”
“是,小姐。”黃葉轉身就往亭外走。
“王爺!”
朱璇語朝夜非辰看了眼,“這京中有名的醫館是魏縣主開的,她也時常去坐診,又得竹虛太醫真傳,可否讓她給我診斷一二?”
“你自己與她說罷。”
“王爺,你與魏縣主是舊相識,你就幫我說一說嘛。”朱璇語話裏話外的暗示道。
安怡公主像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擡頭看了過來,朱璇語搖了搖夜非辰的衣袖,夜非辰頷首應下。
“魏縣主,既然朱小姐這麼說了,你就幫她診一診吧,來,你坐我這裏。”
夜非辰起身讓座,魏安然硬着頭皮坐了過去,“朱小姐,我來替你診診脈。”
朱璇語微微掀開衣袖,夜非辰轉身避嫌,就瞧見涼亭外有粗使婆子擡了小爐放在一旁,上面的水正沸騰着。
夜非辰稍稍移開了眼,看了會花覺得無趣,又轉頭看向安怡公主。
而此時,安怡公主也正巧看着他。
二人目光交匯,安怡陪了個笑臉。
那邊,魏安然已經診斷完,道:“朱小姐身上確實有些寒氣,不過不是大毛病,平日注意些就好。”
“還有呢,其他地方有沒有診出什麼毛病?”
魏安然聽罷,又把手指放了上去,繼續再診。
這時,亭外的粗使婆子提着水壺走進來,原本三五成羣的貴夫人們紛紛避讓,而走在前面引着的黃葉突然一笑,藏在裙中的腳往旁邊一伸。
那婆子被絆了一下,腳下踉蹌,手裏的熱水壺便朝前面飛了出去。
夜非辰聽到動靜,往那邊一看,心裏一沉,“不好!”
他想都沒想,一腳踹到了朱璇語坐的凳子上,又往前走了一步,把魏安然拉進懷裏。
“夜非辰,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