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個意思,那就找個地方歇歇腳吧。”
此處是兩國交界之處,邊陲小鎮靠的就是往來貿易,故而異常繁華,酒樓茶坊應有盡有,街上也不乏穿着別國衣裳的使者商人,十分新奇。
甚至,魏安然還看見一個妓院,名爲春風閣的,倒是與京城那家的招牌一字不差。
段東找了鎮上最好的客棧,衆人放好行李,下樓用飯。
正是用午飯的點,一樓大堂裏幾乎要坐滿了人,喧鬧聲聲,熱鬧得很。
魏安然、吳杜若和文雯三人都穿了男裝,還因爲趕路皺皺巴巴,髒兮兮的,灰頭土臉的六人坐在角落,很不起眼。
“你們聽說了沒,定王在西北可是連吃了四場敗仗!”
“這誰不知道啊,榮王和彭粵安的軍隊都要打到涼州城外了,如今突厥從北邊來犯,怕是把涼州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定王?能不能活着回來都難說哦!”
“那怎麼辦,要是定王撐不下去,榮王的軍隊破了涼州城,那上京不就如探囊取物般簡單了?”
“可不是嘛,到那個時候,老皇帝不想讓,也得讓了!只是他何苦呢,這位子給他就給他了,非得鬧這麼一出。”
“對啊,這榮王居長居嫡,那王位不就該是他的嗎!”
“你懂些什麼,居長居嫡做太子,那時生母在世的時候纔有的待遇,我猜這老皇帝美人在懷,吹兩下枕邊風就改了主意,沒個親孃在後宮裏,太子之位,早就不知道吹到哪裏去了。”
“哎,有沒有可能,這定王跟他大哥一樣,突然臨陣倒戈怎麼辦,要我說,如今局勢鮮明,他再負隅頑抗可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趁早投靠了他大哥,也能保他一世的富貴啊。”
“別想了,定王是絕對不會投靠榮王的。”
“怎麼說?”
“他可是被彭粵安一箭射到胸口的,差點連命都沒了。那可是榮王的舅舅,他要真想拉攏定王,又怎麼會做這種事?”
魏安然手裏的茶盞突然落地,摔了一地的碎片。
她捂着心口,只覺得由下而上的升騰起徹骨的寒意。
“小姐?”段東輕聲喚她,“小姐,王爺和您一個北,一個南,這流言蜚語傳了這麼多遍,早就變了味了,你可千萬不要當真。”
雖說三人成虎,可魏安然心裏清楚,如今西北戰事是大夏百姓最關注的事,即使謠言傳到南邊有添油加醋的嫌疑,但究其根本,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這就說明,夜非辰真的受傷了。
她嘴上應了一聲,腦子轉的飛快。
榮王這些年被皇帝明裏暗裏的壓制,恐怕早就起了念頭。那彭粵安又在塞北這麼多年,應該早就有了二心,私下恐怕準備了千百遍,而且他們這一反,就不能回頭,只有破釜沉舟,前面有皇位誘惑,後面有賜死威脅,想必無論是將士還是士兵,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士氣高漲。
自己呢?
自己如今該怎麼辦纔好?
是按照她原定的計劃,繼續往西南腹地走,尋找解毒的法子;還是轉而往北走,去看看夜非辰?
“你們慢慢喫,我去外面走走。”
魏安然剛要起身,就看見段東的臉色一變,而此時能讓他變了臉色的,恐怕……是她派去西北的暗衛回來了?
魏安然立刻看向他,段東微微點了下頭,“小姐,別往外走了,有件事需要上樓商量一下。”
二人離開上了樓,餘下的四人互相對視一眼,臉色都不好看。
二人進了房間,暗衛就等在房裏了。
“小姐,段爺,西北那邊情況不太好,定王連打了四次敗仗。”
“怎麼回事?”
“小的打聽了,說是運來的軍糧出了問題。”
“軍糧?”魏安然和段東異口同聲地問。
“好幾批軍糧運來就是發黴的,餘下的也全是陳米,勉強入口,戰士們吃了腹痛難忍,渾身無力,雖然隨行軍醫有竹虛太醫,也只能保他們一條性命,能讓他們站在戰場上,可根本沒法殺敵。”
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出了深意。
連軍糧都敢作假,看來這大夏是爛到根子裏了,弘順帝這皇帝做的,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活該人家想奪皇位。
“小姐,這件事咱們可管不了……”
“段東,立刻飛書通知南邊的莊子,讓他們把莊上存的所有糧運到西北,給夜非辰送去!”
“小姐?”段東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如今正是不太平的時候,每逢亂世,金銀珠寶都換不來一袋糧食。如今糧價大漲,這些糧若是賣出去,就是一筆鉅款啊,小姐竟這麼捨得全捐出去!
“小姐,您這又是何苦呢,這天變不變的您說了也不算,總歸有上頭的人去籌謀,何必讓您把自己的東西都捐出去呢?”
“我不關心這天變不變,如何變,我只關係夜非辰如今身在前線,他若是再拿不到新糧,早晚有一刻會被榮王斬於沙場。這事若是換了旁人,我理都懶得理,但是這件事已經與他的性命掛了鉤,連師傅,師傅都在涼州城……”
魏安然朝段東深深地看了一眼,“我不能置他們安危於不顧。”
“可……”
“別廢話,趕緊按我說得去做!”魏安然冷着臉看他,“立馬去做!”
段東垂首,對跪在地上的暗衛說:“把那三人叫來。”
一聲哨響,三個隱在外頭的暗衛翻窗而入。
“你們四人,一人往上京城去,通知葉秉竹世子,讓他加派人手準備往西北送糧。剩下的三人分別去江南的三個地區的糧倉裏備糧,記住,留夠生活所需後,一粒米都不能留!等你們帶着這些米進了京,與葉秉竹回合後,就跟着往西北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