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外候着的紅月,聽到老爺的話,連忙答應,就怕老爺真的發怒:“是老爺,奴婢這就帶小姐回房。”

    溫子然想要保溫染芊的心是好的,但是對方根本不這麼覺得。

    以往沒有被罰過的溫染芊,聽到父親的話,也忘了剛剛怕王爺慫的不行的自己,還沒受過這般委屈的她火氣上來了:“爹爹,您以前不是這樣的,爲了這個賤……姐姐,您都不讓我出來喫頓飯了!果然,孃親說的是對的,您怎麼能這麼偏心!”

    想起被王爺那狠厲的眼神一掃,心裏一顫,沒敢把“賤人”兩個字說出來。

    但是話語裏充滿了對溫沫瀾的不喜,痛斥溫子然的偏心。

    溫子然知道溫染芊不懂事,但是沒想到她會在女兒女婿回門的這天鬧起來。

    眉心的疲憊一時間都顯露出來,心累的不行。

    溫沫瀾默默的坐在一旁,反正剛剛已經啓筷,趁着衆人講話,悄摸摸的伸出筷子,夾了幾棒菜,偷偷吃了起來。

    一直用餘光看着她的沐澂灝,心裏發笑,這種時候,竟然還想着喫。

    王妃的心真大,嘴巴一動一動的,眼珠子亂轉着瞄着別人,就像個藏食的小狐狸。

    既然王妃不着急,那就讓他這個做夫君的替她操心好了,別以爲他剛剛沒有聽見溫染芊想說什麼。

    “溫大人,本朝律法,對王妃不敬者該如何懲處啊?”

    親王、郡王級別的家眷是沒有品級的,但因爲是皇親的親屬,其母親、髮妻可視作爲正一品,誥命除外。

    溫子然心裏一個咯噔,沒想到王爺真的會計較,囁囁嚅嚅的說道:“輕者,施以耐刑,重着……發配服刑。”

    耐刑,是對犯人剃除掉一部分毛髮或者面上刺青的精神懲罰。

    而發配服刑不是到邊疆,而是去修築城牆,或者幹一些比較重的體力勞動。

    若是女子被施以耐刑,恐怕下輩子就不用嫁人了。

    柳綺嫣自然知道耐刑是什麼意思,直接讓女兒跪在地上,懇求道:“王爺,芊兒年紀小,口無遮攔,都是妾身寵壞了,懇請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芊兒吧!”

    說着,推了幾把嚇得愣住的女兒。

    溫染芊緩過神來,也害怕了:“王爺,臣女錯了,再也不敢了……”

    沐澂灝止住對方的話:“你要看清楚和誰道歉,本王可做不了主!”

    柳綺嫣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要是讓她給那個病秧子道歉,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但是眼下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安撫的拍了拍女兒的後背。

    溫染芊咬緊牙,低着頭,滿臉都是恨毒的怨念,爹爹寵她也就算了,連王爺也寵這個掃把星,下嘴脣被她咬出了牙印還不鬆口。

    她不願意給那個掃把星低頭,但是不道歉就會被懲罰,聽到父親剛剛說的,嚇得一個哆嗦。

    溫染芊眼裏滿是憤怒的幽光,來日一定要撕碎了那個賤人的臉!

    手拽進手帕,低頭柔聲朝着溫沫瀾說:“姐姐,對不起,妹妹不會說話,姐姐不要和我計較好嗎?”

    溫沫瀾被對方嬌滴滴的聲音說的一個雞皮疙瘩,沐澂灝問道:“王妃,你說要不要原諒她?”

    差點被噎到的溫沫瀾,看着對方跪在面前,低着的頭還不知道是什麼怨毒的目光呢。

    這種宅鬥戲碼她最清楚了,隨意的點了點頭,讓對方退下吧。

    結果,對方起來看了沐澂灝一眼,那梨花帶雨的模樣,溫沫瀾心裏“嘖嘖嘖”了幾聲,可惜媚眼拋給了瞎子。

    沐澂灝嫌棄的轉過身:“對了,就算王妃原諒了你,禮不可廢,英久?”

    “在”

    “掌嘴二十。”

    “是。”

    “啪啪啪”幾聲,柳綺嫣看着雷厲風行的王爺,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

    溫子然也沒有繼續求情,屋裏只有溫染芊掙扎呼喊的聲音。

    她沒想到,安王竟然如此油鹽不進。

    不過是水波含情的看了他一眼,對方非但沒動心,反而讓丫鬟當着衆人面打她巴掌!

    溫染芊心中暗恨,握緊拳頭,忍受他們給自己的恥辱。

    人打完後,溫染芊紅腫着臉,頭也不敢擡,只是低頭啜泣,被柳綺嫣扶着離開了。

    沐澂灝根本沒有看對方,反而用公筷夾了幾筷子菜,放到溫沫瀾的碗裏:“王妃愛喫,就多喫點。”

    看着對方如沐春風的笑臉,誰能想到剛剛還是個嚴懲小姑娘的冷麪王爺。

    溫沫瀾心顫顫,柔聲道了聲謝:“謝王爺,您嚐嚐這個。”

    之前沒有這樣說過話,溫沫瀾看到溫染芊被打,心裏一顫。

    學着古人嬌滴滴的說了句,差點被自己的聲音膈應死,然後,就看到面前的王爺笑得更深了。

    內心嘆了口氣,好吧,果然古人都喜歡這種調調。

    溫子然看到女兒和王爺相處融洽,心裏放了一半的心,最起碼對方願意在人前對沫兒好,說明她在王府的日子就不難過。

    飯後,沐澂灝就騎馬離開了。

    沐澂灝今日有事,臨時騰出來的半日空閒,陪王妃回門。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和對方說好,一會兒讓小廝送她回去。

    留給兩人的工夫,正好給眼前的父女倆一個說話的機會。

    溫子然把女兒叫到書房,這是溫沫瀾第一次和原主父親在無人的情況對話,說來還有點小緊張,怕被識破。

    粗心的溫父並沒有懷疑,畢竟每次見女兒,對方都內向的不多言語,久而久之,都是溫子然交代一堆事情,就讓人回去了。

    “沫兒,和爹說實話,王爺待你如何。”

    想着多說多錯,溫沫瀾只回了句:“爹爹,王爺挺好的。”

    溫子然點了點頭,只要對方今日不是故意演給他看就好。

    “沫兒,爹給你陪送過去的嫁妝,都是你娘留給你的,還有爹給你的一些私產,如有必要,你可以交給王爺一些,讓他可以儘量善待你。

    不過,你也要多個心眼,留一些自己傍身,不要全部給出去了,知道嗎?”

    溫沫瀾愣住了,她這一個月光在府裏養病彈箏賞花,還沒看過自己的嫁妝呢!

    聽到溫父的催問,溫沫瀾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溫子然從書房的一個暗格裏,拿出一個賬簿和幾張紙,交給溫沫瀾。

    翻着看了幾頁,被裏面多如牛毛的繁體字搞花了眼,溫父連忙給她按住,小聲訓她:“這個不是給你看的,把這些東西交給王爺,知道嗎?”

    溫沫瀾無語,不讓她看還給她?

    知道原本的溫沫瀾會聽話的不會偷看,現在換成了她,認識的繁體字也不多,讓她看也看不懂。

    把東西重新放進盒子裏,抱入懷中,有些疑問:“爹,您剛剛怎麼不親自交給王爺啊?”

    不想讓她偷看,直接給王爺不就好了。

    溫子然失笑道:“還不是爲了你,你親自把東西給他,才能彰顯爲父的誠意。”

    溫沫瀾點點頭,好吧,古代人做事情就是這麼拐彎抹角,她應該儘早適應纔對。

    “好了,正好東西交給你,你帶着它趕緊回王府吧,切記看好別丟了!”

    “知道了,爹爹。”溫沫瀾有氣無力回答道,這麼不放心,何必提心吊膽的讓她轉交哇。

    溫沫瀾回到王府,讓紅櫻抱着盒子先回安竹苑,自己和英久去見了母妃。

    對於這個嫁進來的兒媳,寧太妃只新婚第二日,遞茶時見過一面。

    後來就因爲皇帝知道她病重爲由,沒說兩句話就被兒子帶回去,這一個月的晨昏定省也免了。

    今日回門寧太妃早就知道,還是她着人準備的回門禮。

    不想,兒媳婦回門竟然第一時間過來請安,寧太妃心中還是有些熨貼的。

    看着對方清麗脫俗的容貌,以及大家閨秀的氣質,一點兒都不像傳言裏的說的,貌醜無德什麼的。

    寧太妃不着痕跡的觀察着這個兒媳婦,暗自點了下頭,心裏很滿意。

    “聽說灝兒早上沒有陪你去,是到溫府才遇到的,親家公沒怪罪吧?”

    溫沫瀾笑笑:“爹爹知道夫君忙於朝務,心繫百姓,而且夫君對妾身這麼好,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罪!”

    寧太妃被對方誇讚自己兒子的話語,逗的樂開了花,一掃剛剛嚴肅的氛圍:“就你嘴甜!好了,不用哄我開心了。

    這一個月來在王府過的怎麼樣,有沒有不順心的?哪裏缺什麼告訴母妃,母妃給你做主!”

    “真的?”

    溫沫瀾雙眼一亮,臉色很是真誠。

    直接來到太妃跟前,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不如母妃陪我出去逛逛,母妃常年呆在王府,不如出去透透氣,正好兒媳還沒怎麼出門過,母妃答應吧!”

    “好了,說什麼讓母妃出門透氣,還不是你想出去玩!”

    “哎呀,母妃這麼大度,怎麼會跟媳婦計較呢!母妃去嗎?”

    看着對方一臉期盼的眼神,寧太妃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行吧,那就出門吧,正好該做幾身新衣了。”

    寧太妃坐的久了,有一點乏:“你今日回門也累了,快點回去休息吧。”

    “是,那沫兒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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