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沫瀾嘴角一抽,回答道:“靜安。”

    “天下安瀾,比屋可封,好名字。不如以後喚王妃小安?”

    雞皮疙瘩一下子起來了,大男人咋這麼矯情呢?

    但還記得自己王妃的身份,婉拒道:“王爺還是直接叫王妃吧。”

    沐澂灝的臉色一下子低落下來,溫沫瀾有理由懷疑他在裝。

    都是千年的演員,竟然在她面前飆戲!

    “王妃就很親切啊,王爺不覺得嗎?再說了,在外面叫妾身的表字,妾身很羞澀的。”

    “當真?”

    溫沫瀾“嬌羞”的點了點頭,沐澂灝成功被糊弄過去。

    “對了,王爺來了半天,不知道所爲何事啊?”

    沐澂灝委屈:“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溫沫瀾額頭黑線,難道對方還被她帶入戲了?怎麼一臉哀怨,像個想要討要媳婦垂愛的小丈夫。

    “咳咳咳,王爺……”

    “嗯?”

    溫沫瀾讓紅櫻和英久出去,幫他們守好門。

    “王爺,表情嚴肅點。”

    沐澂灝收了剛剛“打情罵俏”的表情,果然,溫沫瀾想,對方果然是在裝吧。

    施施然走到桌前,和王爺坐下聊。

    沐澂灝觀察着對方的表情,發現溫沫瀾波瀾不驚的態度,看不出什麼。

    沐澂灝有些挫敗,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只是想看一下王妃變臉。

    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東西,能讓她顏色大變的。

    上輩子沐澂灝看到過,讓她第一次露出那樣悲慼的表情,是在天盛五年的冬天。

    洋洋灑灑的飄着初雪,那一年難得的大雪,驟變的天氣滴水成冰,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腳踩下去就會陷進整個腳踝。

    王府裏的人都在屋內烤火盆取暖,溫沫瀾穿着一身素色單衣,就那麼直直的跪在雪裏求情。

    大半個下午都在外面跪着。

    凍的青紫的的面龐,瑟瑟發抖的身體,還是寧太妃心善,讓人拿了個大氅給對方披上。

    沐澂灝當時自問不是個不分青紅皁白的人,他讓人查了真相,側妃小產,和王妃沒有關係,確實是她的婢女自作主張。

    錯了就是錯了,如果人人都在大雪天跪上一天就可以免除死罪。

    那王府裏,他還有什麼威嚴可講。

    而且受害者還是他最寵愛的溫側妃,王妃的嫡親妹妹,溫染芊。

    不管怎麼說,這個婢女難逃一死。

    太妃過來說情也被沐澂灝給擋了回去。

    他不懂,爲什麼太妃會爲了一個犯了錯的婢女求情?

    直到後來,沐澂灝才把一切瞭解清楚,但是,已經悔之晚矣!

    溫沫瀾悲慼哀傷的面容還猶在昨日,看着眼前活靈活現的王妃,沐澂灝心中動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上手抱住對方。

    手中控制不住的握拳,產生的刺痛,讓沐澂灝回過神來。

    隨着對方的動作坐下,他不知道這種情緒是怎麼了。

    上輩子雖說要報恩,卻報錯了恩,但要說動情也是沒有的。

    身爲大沐王爺,他覺得報答恩人就是要酌情滿足對方的願望,溫染芊想要嫁給他,也就順手娶爲側妃,給她寵愛便是。

    直到最後對方背叛了他,才知道,原來也不過是貪戀他的地位和權勢。

    可惜對方蠢得可以,不知道自己進入的是一個狼窩,還沾沾自喜。

    等到大廈將傾時,就要了和離書,在新帝登基後,把他的罪狀一一交給了新皇。

    兵敗被擒纔看清那個女人的真面目,也幸好,他不懂情愛,沒有真正栽在那個女人身上。

    如今重活一世,他不會再重蹈上輩子的覆轍,會好好善待溫沫瀾的。

    看着眼前好不容易娶到的王妃,沐澂灝眼裏露出的溫情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溫沫瀾只覺身上毛毛的,心說,五月份了,天還有轉寒的時候?

    “昨日和王妃談過一番,深有感觸,今日過來是想詢問,王妃所說的妙計是?”

    溫沫瀾搖頭:“也不算什麼妙計,只是緩解當下的僵局還是可以的。”

    沐澂灝這次是真的驚訝,畢竟曾經也有謀士,這麼多年也沒有改變什麼,反而讓那些人越逼越緊:“哦?王妃是否有話要說?”

    溫沫瀾嘆氣,在古代,還有一點不好,就是說話太累,還拐彎抹角。

    “王爺,您說話不用這麼拐彎抹角,我讀書少,聽着有點累。”

    見對方確實是這個意思,沐澂灝點點頭,心裏暗暗記下,以後儘量直擊要處。

    “其實,面對皇權,肯定不能硬碰硬。這君子有君子的路數,我們可以……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簡而言之就是賣慘!”

    怕對方不明白,解釋道:“不是向皇帝賣慘,當然也要讓自己看起來是慘兮兮的。

    這樣賣慘,主要是爲了給外人看,給百姓看,讓他們明白,我們被欺負的很慘。”

    溫沫瀾看對方不說話,以爲他覺得不妥:“你別看這個方法有點無賴,俗話說得好,會哭的孩子有奶喫,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沐澂灝點頭:“王妃說的妙極,不知該處理……嗯,該怎麼做呢?”想起溫沫瀾的話,沐澂灝說話儘量不那麼官場。

    溫沫瀾擺擺手:“這樣的事,你來做不合適,你只要在關鍵時候沉默不言,擺足了受委屈的模樣就好,剩下的我來做。”

    溫沫瀾拍拍胸膛,自信極了。

    這種僞白蓮真綠茶的戲份她最喜歡了,以往看不下去古代動不動就哭唧唧坑人的戲碼,今天她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好的和古人玩一玩。

    這種事情不好提前策劃,只能隨機應變,所以他們沒討論該怎麼謀劃,只是隨口又聊了聊。

    昨日溫沫瀾找太妃,央求對方陪她出去逛街,就算是她自己想出門,沐澂灝心裏也是很感激的。

    母妃因爲他的事情,委曲求全一直呆在王府裏,常年閉門不出,御醫偶爾來把平安脈,都會和他說,太妃久居府內,心思鬱結,若是長此以往,恐不太好……

    正是擔心母妃的身體,沐澂灝在江湖中祕密尋來一位李神醫。

    這位神醫當時正遭仇家追殺,恰好被他找到,救了下來,後來爲了報恩,就成了王府裏的府醫。

    沐澂灝在府裏給他專門闢了一個院子,買了幾個嘴嚴的藥童,院子裏種的都是草藥,據說還有一些毒草毒蛇什麼的。

    爲了王府的安全,周圍的幾個院子都沒有住人,沐澂灝要找他,也是讓影衛飛檐在屋頂上給對方傳信。

    李神醫來到王府也給太妃診了脈,和太醫說的出入不大。

    不過李神醫說,心病還需心藥醫,最好讓太妃多出門,心情好了病自然就有所緩解。

    開藥吃藥不過是治標不治本,根治不了。

    沐澂灝不止一次勸過,但是太妃不想給兒子添麻煩,無論如何都不想出門。

    結果,王妃來了一月,就只是在太妃面前露了兩次臉,太妃竟然被說動,願意出門了。

    沐澂灝的內心哪能不激動!

    上一世他剛剛起事,太妃因爲整日擔驚受怕,心力交瘁,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就去世了。

    這一世,沐澂灝要把每個人的命都牢牢護住,不讓她們受一絲傷害。

    溫沫瀾這次能勸動太妃,他很感激,也很歡喜。

    看王妃的眼神更溫柔了。

    溫沫瀾搓搓胳膊上的冷意,疑惑的看着對方:“怎麼了?”

    “謝謝你能勸母妃出門。”

    溫沫瀾一拍桌子:“害,我還以爲什麼事呢!”

    看對方被自己豪爽的一拍,似乎是嚇到了,嚇到了好啊,省的對方老是沒事就往安竹苑跑。

    拍拍對方肩膀:“放心吧,我們是合作者,舉手之勞而已。”

    絕對不能讓對方知道,其實她是對外面有興趣,纔去找太妃的。

    古代女子出門實在不方便,女扮男裝不過是天方夜譚,萬一被發現就麻煩了,所以只能讓太妃帶她出門。

    溫沫瀾摸摸鼻子,心裏有點發虛。

    感受了下剛剛王妃拍了下他肩膀的感覺,沐澂灝眸色暗了一瞬。

    他剛剛竟然有一種,想要王妃再拍他一下的衝動。

    因爲溫沫瀾身體不好,寧太妃特意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過了兩日,太妃身邊的常嬤嬤過來:“王妃,太妃讓奴婢過來問一句,明日出門可好?”

    溫沫瀾以後不用維持人設,一時高興:“好的嬤嬤,和太妃說,明兒一早我就過去。”

    人設已經崩了,溫沫瀾不露齒的笑笑,若是起疑就起疑吧。

    經紀人不在身邊耳提面命,溫沫瀾的人設已經維持不起來了。

    常嬤嬤回去回話的時候對於王妃的變化,不知道要不要和太妃說,想着明日就會出門,多一日的憂慮反而不好,就沒有說,只是回了話。

    第二日早晨,對於可以出門逛街,雖然溫沫瀾很懶,但是充滿着對古代的新奇,還是挺興奮的,一早就起來了。

    着一個丫鬟去寧心苑看看,若是太妃起了,就回來告訴她。

    溫沫瀾讓紅櫻給她挑一件去年穿過的衣裙,紅櫻不解:“小姐,爲什麼要穿以前衣裙啊,已經過時了,要是讓太妃看見會不會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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