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譽要去商店買傘，想起來自己沒有帶一分錢，他看向了成宣，成宣眨着眼睛回望他，沒有半分接收到陳清譽信號的意思。
“不走嗎。”成宣問他。
陳清譽不打算說話了，連拿着傘的手都緊了好幾分。
之後就是一路無言，透着霧水的香氣一縷又一縷地往陳清譽的鼻尖竄，他的情緒開始波動得厲害。
“你的公寓有衣服嗎，再不換的話，可能要感冒了。”等到了陳清譽的公寓外面，成宣自然而然便提出了這一個請求，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對一個陌生男子提出進入他的公寓換衣服有什麼問題。
縮在成宣懷裏抖得厲害的小狗：……
“陳清譽對李幸妤情根深種，他不可能讓你進公寓的。”流浪狗模樣的系統唯唯諾諾地說。
陳清譽有精神潔癖，他對鹿成宣是保持着一個厭惡又漠視的狀態，因爲鹿成宣的那些舔狗行爲，覺得她就是李幸妤的污點，剛纔他能夠對成宣不做出排斥厭惡的表情，系統都覺得震驚至極了。
怎麼可能還會有進一步的突破。它在心裏這麼說。
然而——它聽到了陳清譽嗯了一聲，聲音特別輕，也極爲冷，幾乎被瓢潑的雨聲蓋過。
系統震驚到連數據庫都失語。
嗯？？？他是嗯了吧？？？陳清譽絕對是嗯了吧？？！
成宣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玩又活潑的系統，笑得都快岔氣了。
陳清譽打開門之後，往後輕淡地一瞥，就看到了成宣臉上肆意又張揚的笑容，那往上挑了些弧度的眼尾，像是被春水的媚意浸得波光而動，整個枯燥又迷濛的世界都因此生輝而消褪。
他又想起了自己後院種着的紅玫瑰，那些花也好看得張揚熱烈，連刺尖也嬌豔得扎人。
沒有人知道，陳清譽喜歡鮮活、扎人、令人一眼驚豔的事物。
“你還會算命不成，連女鞋也準備了。”成宣踩着一地的水，濺得青灰色的地板到處都是，她半溼的發垂了下來，塗着豔紅色的指尖拎開了高跟鞋，與她每一處都流淌着媚態與肆意的肌膚不同，成宣的腳踝纖瘦得好看，連腳趾也是透着點粉白的瑩色，宛如身上最嬌軟的地方。
“未婚妻的。”陳清譽沒有隱瞞，聲音也沒有一分的起伏。
試探出了陳清譽態度的成宣將懷裏的流浪狗一放，笑了一聲，一腳就踩入了那一雙灰色而寬大的居家拖鞋。
連提到未婚妻都沒有任何的情緒流露，那如果穿上他的所有物呢？
“那是我的。”陳清譽沒怎麼起伏的聲音，這時候有波動了，眉毛輕微地皺了起來。
“我知道呀，你的衣服在哪，借我穿一下。”成宣擡頭看他，特地還趿着拖鞋在地上才了好幾腳，微笑着，沒認爲自己有半分不妥。
有意思，陳清譽和系統傳送給她的情況相差甚遠，那是不是說，女主的情況也與原文描述的截然不同？
“我叫司機去買。”陳清譽側開臉。
成宣笑了一下，沒再繼續去想，她趿着拖鞋就往陳清譽的公寓裏面走，成宣的姿態太過於自然，登堂入室地直接將這個公寓當做了自己的所在地，陳清譽的視線先是看着成宣的背影，然後再落向地上的水漬。
他抿了脣，卻沒見出情緒有多麼動怒，而是沉默地找到了拖把，一點點清掃乾淨了這個人故意踩下來的蹤跡。
寒春料峭，連綿淅瀝的雨卻讓整片空氣都溼得宛如吸飽了水分的海綿，陳清譽打開了中央空調，企圖用乾燥的熱風驅散這些纏人的溼意。
溫度一點點升高，擊打在窗戶上的雨聲蓋過了那有一陣沒一陣的水聲，陳清譽拿着策劃案，耳邊的聲音在他集中了注意力之後一點點遠離。
“沒有衣服。”成宣的聲音突然間的響起，在靜謐的公寓中顯得格外地響，策劃書猛然“嘩啦”地翻過了好幾頁，陳清譽覺得這個聲音似乎就在自己後背響起的時候，居家服上的褶皺一僵：“我放在浴室外的凳子上了。”
他稀鬆平常回答，似乎覺得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坐姿有些疲倦，雙腿交替開，扳直了背。
“我沒拿穩，掉在地上溼透了。”
成宣隨口說了一句，然後抱着自己露在空氣中的兩隻胳膊，哈了氣：“有些冷，你的房間在哪，隨便什麼衣服，只要現在能穿就行了。”
成宣裹着浴袍，半溼的烏髮滴着些霧水，沐浴過後的肌膚白裏透紅，眼睫也溼漉漉的，軟化了她先前奪人眼球的豔麗，多了些天真的無辜，就連勾引的手段都顯得格外地清純。
陳清譽在這個女人身上聞到了他的沐浴露味，一點點的熱氣在這時候就從他的耳後根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沒多久，就成了星火燎原，蒸乾了他身上所有的水分。
“隨便都行？”手中的策劃案不知何時已經被陳清譽放到了一邊，他又問了一遍，語氣走了調。
“嗯，都行。”成宣笑了起來，伸手搽開從髮梢上滴落下來的水珠，暈開了殷紅的眼角，媚意如絲。
二十分鐘後……
成宣找遍了陳清譽的房間，都沒發現什麼情趣用品，她岔開腿靠在牀頭，嘖了一聲，問系統：“你那商城有沒有小m用的東西，看他那個樣子應該用不了太刺激的，就先來點最溫和的。”
系統：……
“你把我當什麼了！我一個正經系統，怎麼會有那玩意！”窩在公寓狗窩裏的系統崩潰地衝成宣吼。
一吼完，系統立馬就想起了成宣的屬性，嚇得又慫了，連忙補救：“我沒有，但是我看到外面有用品店在賣，你可以去那兒買。”
“前一句還說自己是個正經系統，怎麼？正經系統還記這玩意？”成宣嘖嘖嘖地笑。
後知後覺，開始驚恐的系統：……？！
它怎麼會記那玩意，完了完了，它的數據庫髒了！！！
成宣從陳清譽的衣櫥裏找出了一見藏青色的衛衣，衛衣的長度到了她大腿根下面的位置，正好露出了一雙誘人白皙的長腿，她剛換好，拉開門拿了一把傘往外走的時候，就遇上了才從浴室間裏出來的陳清譽。
陳清譽擦着溼發的手微頓，看着成宣的打扮，喉結微微滾動：“去哪。”
可能是因爲洗過澡的緣故，他清越的聲音有些啞。
“去買點能讓你舒服的東西。”成宣舔了舔脣角，衝他一笑，陳清譽摁在毛巾上的手就收緊了好幾分。
“不用。”他微妙地移開了視線，眉心輕微地皺了一點，耳朵紅得宛如天邊的火燒雲。
一個女生，怎麼老是說這些話。因爲太過於劇烈的反應，陳清譽升起了淡淡的惱怒。
“啵”的一聲，趁着陳清譽移開視線的時候，成宣就踮着腳將他的脖子勾了下來，在陳清譽的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下。
當香風襲來，兩個似乎相同但又有着點分別的沐浴露氣息交織在一起，臉上的觸感一碰而離時，陳清譽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覺得自己的浴袍似乎被人扯了一扯，這種下意識的反應令陳清譽立馬用力地拽緊了浴袍，帶着些羞怒情緒的清澈目光取悅得成宣一直髮笑：“乖，等我回來。”
女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了他緊緊拽着腰部浴袍的手，然後轉身，踩着居家拖鞋離開。
……
“你說陳清譽會喜歡哪一種。”
從出來到挑選用品，成宣興奮地說了一路，系統幾乎被迫地聽了一整個數據庫的“晉江不允許的顏色科普”，它真的快崩潰了：“上個系統是不是就是這麼被你踹開的。”
它發出了最致命的一問。
“嘖，你怎麼這麼沒用，那個系統好歹還聽了我一連半個月的情澀文學呢。”成宣終於挑出來了比較溫和的用品，爲了保證自己玩得盡興，她還特地買了點延長時效的東西。
聽到了這話的系統突然就大哭了起來。
“行了，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是不會對你念情澀文學的。”
“你們還真是不懂得欣賞。”
成宣嘖了一聲，心滿意足地結賬離開。
事實證明，太高興之後，就會倒黴，因爲成宣將系統折騰得夠嗆，系統連雷達探測功能都沒法使用。
她遇到了許期然，就在買了助興用品、走出成人店，還穿着明顯的男士衛衣的時候。
水潤而紅的脣，白到幾乎會發光的大長腿，還有那嬌豔又亮眼的五官，許期然只是打了一個照面，就完全被吸引了目光。
“鹿、成、宣！”
他看着這個招搖過市的女人，聲音就像是從用盡了的牙膏中擠出來的一樣，許期然覺得自己的內心有一把火在燒，快要讓他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