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期然正情動深處,所有的氣氛都積攢而起,卻又一次被打斷,他浸滿了水澤的眼眸開始顯露出幾分煩躁的怒意,這樣的神情又在對上成宣時,刻意地收斂。
“去接電話吧,可能是有急事呢,但是不要忘了,今天是五月一,我們說好的要一起去社團的慶功宴呢。”成宣拍了拍他泛熱的臉頰,笑着允許他接電話。
本要拒絕成宣的許期然,聽到了成宣的這句話時,煩躁的情緒立馬蔫搭了下來。
“嗯,我聽主人的。”他起身時,猶豫了片刻,隨後見成宣沒有制止他的時候,便大着膽子往她的脣上一蓋,那個地方是隻有他表現好時,成宣纔會允許他主動去親的地方。
“我去接電話了。”一碰即離,害怕被抓住得到他神經末梢不堪承受之罰的許期然手腳並用地跑下了牀,他掀起了一陣風,耳根燙得發紅,就連白皙光潔的後背都覆上了一層的淡粉。
往日的那些痕跡幾乎淡退到難以察覺了,成宣看着那個背影,隱沒入嘴角的笑容未減,然而148卻已經自亂了陣腳:“唐聲又打電話了,他們又要開始修復劇情了,怎麼辦怎麼辦!”
148六神無主,都快哭出來了。
一旦許期然的情緒狀態被世界修復,那麼依照他的性格,肯定會直接弄死成宣,攻略者一旦在沒有完成任務的情況下提前死亡,就直接宣告任務的失敗。
成宣之前的積分已經被一清而空,根本沒有餘額可以支付任務失敗需要扣除的積分,因此一旦他們失敗,它會被送入銷燬場被銷燬重造,成宣更不用說了,那裏多得是對她積怨已久的人,下場肯定比它還慘。
“慌什麼。”成宣不緊不慢地回答,指尖輕輕一勾內衣,而後緩慢地脫下真絲吊帶睡裙,開始整理自己的衣着。
“我們該換地圖了。”成宣從牀上站起來,對着鏡中的美人露齒一笑,然後隨意而又嫵媚地挽起了長髮,走向了洗漱間。
成宣聽到了外面傳來一陣的動靜,似乎是許期然打開了門,緊接着,闖進來的人和許期然產生了一陣的衝突,而後衝突聲消失,一切又歸爲平靜。
“主線劇情開始修復,目前修復進度百分之一。”
成宣對着鏡子,抹上了豔麗的口紅,一點點抿開,148再一次被控制的機械聲於她的腦海中響起,成宣“啪”地插上了口紅蓋,對着鏡中越來越嬌豔的模樣露出了風情萬種的微笑:“我們也該行動了。”
“要做什麼。”着急的148立馬問她。
“當然是買我喜歡的東西。”高跟鞋發出了輕快又悅耳的清脆聲音,如同成宣此刻的心情。
她去便利店買了一瓶水,去花店買了一束花,又去用品店買了口香糖和□□用品,然後堂而皇之地走到了那一個雨天裏她去過的公寓。
成宣站在公寓之外,嬌豔的五官如開在山澗的野玫瑰,她看到了在陽臺花圃之上侍弄那一叢綠蘿的青年,在陽光下澆落的水珠,熠熠生輝如閃爍的星光,溫度融化了他清冷的氣質。
陳清譽放在藤椅上的手機發出了顫抖的聲響,強烈的聲響打破了小花圃的靜謐,這是僅用於聯繫的私人手機號碼,陳清譽的視線從綠蘿上移開,然後用紙巾擦乾淨自己沾了水的手指,他緩步走了過去,卻在看到那一串陌生又眼熟的號碼時頓住。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成宣看着那個青年走到了藤椅邊拿起手機,沒多久,她的手機裏就傳出電話被人掛斷的聲音。
陳清譽才掛斷電話,那個號碼又不識趣地響了起來,重複了兩次之後,他乾脆將那個電話拉入了黑名單之中。
靜謐得只有春風吹拂的氛圍裏,突然傳出不合時宜的笑聲,那個笑聲很清脆,甚至很歡快,沒有半分其他的負面情緒,而且很令人熟悉。
成宣嬌豔的眉眼便從那一束別樣風情的花束中探出,她舉着手上的手機,抱怨着:“你掛我電話,還把我拉黑了,你好過分,虧我還在夜裏想你,在凌晨四點醒來,五點買花,踩着七點鐘的陽光來見你。”
她不再端着聲音,放下音調時,就宛如小百靈在念詩般好聽。
春日有些燙了,金燦燦的日光一點點蹭上了少女暈着些薄紅的臉頰,她仰着臉,五官昳麗嬌媚,眼眸卻是一望見底的清澈,好似完全不知道明明是她選擇了其他男人而將他擱置了將近一個月般。
陳清譽只是淺淺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言未發地轉身離開了小花圃,連帶着陽臺的門都被關得嚴嚴實實,那種疏離又冷漠的眼神,將成宣拒之千里。
成宣也不急,她只是站着,似乎也並沒有因爲陳清譽這樣的態度生氣。
直到日上中天,上午的最後一點清涼褪去之時,她才覺得這一具身體站得有些喫力。
將近五個小時。
陳清譽就坐在窗邊,他的視線是對着電腦的,然而卻在聽到房間裏擺鐘整點的聲音響起時,往窗外一眺,原本站定在那一處樹蔭之下的少女早已沒了人影。
陳清譽的眼睫垂下,淺灰色的陰影輕微地顫動,然而他的情緒依舊沒有波動:纔不到五個小時而已。
陳清譽站了起來,然後緩慢地拉開了陽臺的門,公寓的外面依舊沒有那道身影,他拿起了灑水壺,往樓下走。
照料花叢與綠植的工具都在公寓之外的小木屋裏,陳清譽喜歡將東西分門別類的擺好,不喜歡把不屬於這裏的東西放在這裏。
他走近了大門,手輕輕握着門把手,輕輕一轉,陽光便照入了大廳之內,朦朧的身影也在此刻變得清晰起來。
陳清譽轉着門把手的動作微頓,他便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你出來了啊。”
“好慢啊,我都站累了。”她輕聲抱怨着,肌膚似乎因爲過高的溫度而泛出了紅,她赤着白皙的足,另一隻手拎着高跟鞋釦,嬌豔的五官卻透着不太正常的白,連平日最像他花圃那一叢玫瑰的紅脣也失了顏色。
她蹙了點眉,開起來似乎並不好受,但卻不甚在意地對他笑:“這是給你的花,喜歡嗎。”
成宣很自然地將花束遞到了陳清譽,他的視線略微地低下,看到了那些花朵與綠葉上都還泛着很淡的晶瑩水色,新鮮得宛如剛摘折下來一般。
陳清譽喉間微微滾動,卻沒有接,可是成宣也沒有收手,氣氛未因此僵持,她撒嬌一般開口:“那你幫我拿一下好不好,我真的好累了。”
“我站了四小時餘四十一分鐘,就爲了等你。”
不知道是哪裏觸動了陳清譽,他鬆開了扶在門柄上的手,然後去接那一束花,清新的薄荷味涌入他的世界,陳清譽這時候才發現那些綠葉原來是薄荷葉的僞裝,他想起了薄荷的花語,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的指尖與那一點溫熱相碰,電流感猛然破碎了這一片清香的空間,氣息變得奇怪了起來。
“哐——”身前的那道倩影不受控制地向他傾去,陳清譽手中的灑水壺突然間墜地,他極快地伸出了手,環住了那個人的腰肢,卻在不經意間讓兩個人的距離幾乎無可避免地貼合,陳清譽幾乎能聞到她身上的清香,連那垂落的烏髮都纏繞在了他的白襯衫上。
氣氛明明曖昧,然而他卻無所察覺,有些牴觸這過近的距離,聲音因此變得更冷:“你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