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爲啥？”靈兒撅了撅小嘴：“這可是我花了四百多塊錢買回來的，就這還是王嬸子給我便宜了呢，幹嘛要埋掉呀？爹你不是最愛喫豬頭肉的嘛，這幾天咱家熟食店一直都沒營業，你都好久沒烀豬頭吃了，這一次是怎麼了...”
庖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說：“想喫的話，就去再買一副，這一副不能喫，聽話。”
庖震並沒有說其中緣由，但他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好吧。”靈兒撅着小嘴，一臉的委屈。
“靈兒，要不...我們去埋了吧？”虎子雖然也是一臉的可惜，但他似乎很怕庖震，每次見了庖震都跟耗子見了貓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喘。
“嗯。”靈兒點了點頭，隨即兩人便拎着竹籃走了。
“庖前輩，爲什麼要埋掉？”我走過去，看着虎子和靈兒兩人離去的背影問道。
“我和你師父是幾十年的故交了，不用一口一個前輩的叫着，迎春那丫頭一直叫我庖叔，你就跟着一起叫庖叔吧。”庖震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說：“王嬸子家就養了一頭豬，這頭豬差不多養了十多年了吧，她家裏困難，孩子前些年又考上了大學，這些年，就仗着這頭母豬下豬崽賣錢來供一家人生活，就連王嬸子家孩子這些年的學費，都是這頭母頭下崽賣出來的錢。”
說到這裏庖震一聲嘆息，隨即轉身就回屋了。
雖然庖震的話只說了一半，但我卻瞬間就明白了。
對於王嬸子家來說，這頭豬，可以說是他們一家的恩人了，不僅賣它的崽兒供他們一家生活，還供他們家的孩子上大學。
尤其是對於王嬸家孩子來說，這頭豬的恩情太重了，這種恩情，是需要還的。
可是如今，王嬸子家裏不僅沒有報恩，反而還卸磨殺驢，把這頭豬給殺了，你說，這肉能喫麼？
不僅不能喫，我估摸着，王嬸子家，最近可能還要出事。
過了一會，虎子和靈兒便拎着空竹籃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尤其是靈兒，小臉皺巴巴的，一臉的委屈。
“千俞哥，我爹呢？”靈兒看了一圈後，便脆生生的問我。
我指了指庖前輩的房間，說：“回屋了，你們把豬頭埋了麼？”
“埋了。”虎子點了點頭，隨即湊到了我身旁，低聲說：“唉千俞，你說這庖大叔到底發什麼瘋啊，這好端端的豬頭和豬下水，怎麼說扔就給扔了呢？還以爲今晚可以大喫一頓呢，現在可倒好，饞蟲都被勾起來了，但東西卻沒了，你說這叫什麼事啊！”
我聞言斜了虎子一眼，隨即說：“虎子，你說庖震大叔是一般人不？”
虎子聞言一愣，隨即就說：“那肯定不是啊，一般人，能會這麼多手藝麼，而且千俞，庖大叔家肉食店裏賣的熟食可好吃了，不過這幾天庖大叔也不知道在忙乎啥，一直都沒進肉烀熟食，好不容易今天買了點，還非得讓扔了，太可惜了。”
“就知道喫。”我瞪了虎子一眼，心說麼的，虎子這心到底是多大？怎麼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還看不出來眉眼高低呢。
“咋，這裏邊...不會有啥說道吧？”
虎子畢竟也經歷過不少事了，此刻也反應了過來，說：“可不就是一副豬下水和一個豬頭嘛？能有啥說道？”
我搖了搖頭沒再理會他，只是說了一句：“大人的事少打聽。”
“我次奧，千俞，你這是豬鼻子插大蔥，跟我裝象呢是吧？”說着，還撲上來就要咯嘰我，打鬧靈兒就在一旁生悶氣呢，我便推開了虎子：“去去，別鬧。”
我推開了虎子，然後看了一眼靈兒，說：“靈兒，庖大叔也是爲了咱們好，王嬸子家的豬頭咱們不能喫。”
“我知道了。”靈兒是個懂事的姑娘，聽到我的話後便點了點頭，隨即又起身招呼虎子：“虎子哥，咱們再去買點肉吧。”
“好勒！”虎子一聽樂壞了，急忙翻身而起，就跟着去買肉了。
說罷，我們三人便相繼出了院子，直奔集市而去。
郭村比我們村要大的多，我們村只有幾百口子人，但郭村的人口足有一千多，村子的規模都快趕上我們村的三倍了，此刻走在街上，不時的能碰到熟人跟靈兒招呼，在看到我和虎子後，還笑着跟我們點頭。
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嬸子，更是將靈兒拉到了一旁拉起了家長裏短來。
“靈兒，這兩人看着眼生，是來你家串門的親戚嗎？”這嬸子手裏抓着一把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賊眉鼠眼的看了我和虎子一眼。
我見狀搖了搖頭。
只要是在農村，別管哪個村，那個村過的富不富裕，都會有這麼一種人。
平日裏遊手好閒，喫飽了就蹲在牆根，七嘴八舌的議論別人家的家長裏短。
“孫嬸，他們是來我家玩的。”靈兒顯然不想跟她多說，說完後拎着竹籃就要走，但孫嬸卻一把拉住了靈兒：“唉唉，靈兒彆着急走啊，你也十八了吧？都是大姑娘了，這些年你爹又當爹又當媽的給你拉扯大，你現在已經出落的這麼水靈了，也是時候找個好婆家，讓你爹輕鬆輕鬆，過幾天好幾日了。你爹這些年過的苦，一把年紀了還單着呢，你嫁出去，你爹也就能張羅着給你自己找個婆娘了。”
說到這裏，她便再次開始打量起我和虎子來，然後嘖嘖兩聲，說：“這倆大小夥子都不錯，那個看着白白淨淨的，但這身子挺結實，另外那個虎頭虎腦的，一看就憨厚，靈兒，這倆哪個是啊？”
“哎呀孫嬸，你想哪去了？他們家裏和我爹是朋友，就是來玩的。”靈兒被孫嬸說的臉色一紅，一臉的羞澀。
“嘿嘿，嬸子懂，嬸子是過來人。”她說完後，便又神祕兮兮的說：“靈兒，你爹他...這些年跟別的女人來往不？”
“孫嬸，咱們一個村住着，我爹要是跟別的女人來往還能逃過你的法眼金睛麼？孫嬸你可是號稱咱們村的百曉生呀！”
“呃...是是。”孫嬸乾笑了兩聲，隨即便離開了。
“這個人...難道對庖大叔有意思？”我看出了一點端倪，雖然她說的都是靈兒的事，但最後一句纔是她想知道的。
只是，以庖大叔的能力，怎麼可能看得上這樣的女人呢。
要知道，庖震可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啊，雖然平日裏行事低調，但如果放出風去，就說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刀掌櫃要找老婆，那我估摸着，這天底下的風水世家和各門各派，都得將自家的女人送上來讓庖大叔選。
畢竟能攀上這麼一個高人，那未來幾年，那個被選中的家族必然十分鼎盛，再進一步。
“千俞哥，我們走吧。”靈兒忽然叫了我一聲，隨即有些羞澀的在前面帶路。
“靈兒，那個王嬸子，在哪裏賣肉呢？你帶我去看看。”我對靈兒說。
“就在前面。”靈兒指了指前面的集市，說：“爹不是不讓我們喫王嬸子家的豬肉嘛，你還問這個幹嘛。”
“沒事，我就是去看看。”
“哦！”靈兒應了一聲，隨即便帶着我和虎子重新來到了王嬸子的攤位前。
王嬸子是一個年近五十，滿頭白髮的樸實婦女，此刻正坐在一個小馬紮上，對來來往往的人羣介紹自己家的土豬肉呢。
而在她身旁，還跟着一個和靈兒年紀相仿的女孩，女孩長的很水靈，和靈兒一樣，身上有着一股子青春朝氣。
“靈兒怎麼又來啦？”王嬸子面相很慈祥，見靈兒又來了，便笑呵呵的招呼靈兒。
“王嬸，我就是路過的，我去買點菜。”靈兒笑了笑，隨即看了我一眼，問：“千俞哥，我們走吧？”
我沒有動，只是眯着眼睛，仔細打量着王嬸子和那個少女。
在常人眼中，可能王嬸子和那個少女並沒有任何異常，可是在我眼中，他們的頭頂，卻繚繞着一團黑氣！
而那團黑氣，便是...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