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風中充滿了紊亂的劍意,劍修們甘之如飴,武夫、靈脩可就不太好受了。
……
林昭在一片殘破雉堞上靜靜立拳樁,一襲青衫,身負長劍,渾身拳意流淌,但在這座扶蘇長城裏,他這樣的六境武夫實在是不太算是什麼,剛剛路過嗑瓜子的漢子都是一個踏海境武夫,還有一個穿着小裙子在城頭上御劍而過的女子,則是十一境歸真境劍修,真正的劍仙!
在藏龍臥虎的扶蘇長城內,這樣的劍仙、上五境武夫還有許多,不勝枚舉。
“喲?”
林昭正練拳時,不遠處,一個躺在雉堞上抿酒的老者看了過來,笑道:“小友,練拳呢?”
“嗯!”
林昭點頭。
“喝酒不?”老者搖了搖手中的酒葫蘆。
“不了……”
林昭抱拳:“多謝前輩!”
“真客氣……”
老者眯起眼睛看着這少年,笑道:“你叫林昭,來自雪域天池,大陳王朝後裔?”
“嗯。”
林昭頷首,心中一動,乾脆走到了老者面前,道:“前輩怎麼稱呼?”
“城內的人,都叫我老龍頭。”
“那就……老龍頭前輩?”
“也可以。”
老龍頭微微笑道:“你這套拳,有點意思,有什麼來頭?師承何人?”
“農夫三拳。”
林昭有些尷尬,笑道:“名字很普通的,但是拳法很高,前輩也看得出來?”
“高不高的,光自己誇有什麼用?”
“前輩。”
林昭抿抿嘴,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
“爲什麼扶蘇長城內的人……好像對大陳王朝的後裔很排斥,爲什麼?”林昭皺了皺眉:“我不是很理解。”
“簡單。”
老龍頭指了指腳下,笑道:“這座扶蘇長城的人,你知道都是一些什麼人?”
“據說,是曾經刑徒流民及其後裔。”林昭道。
“正是。”
老龍頭頷首道:“而且,是當年戰敗的大夏王朝的刑徒流民,當年,大商開國皇帝白帝一統全境之後曾經許下諾言,凡夏族之人,願降者皆入關,賜田畝糧種,凡不願降者,終生不得離開扶蘇長城,所以啊……在這扶蘇長城上的人,皆夏族不降者!”
林昭怔了怔,轉身看向北方,頓時頗有些心潮澎湃!
夏族。
百萬將士英魂鎮守千里山河,而其後裔不願降者,皆鎮守扶蘇長城!
這麼說來,大商與夏族的這場戰爭,真的是大商王朝贏了嗎?
這一刻,林昭覺得都有些不好說了。
老龍頭似乎看出少年的心思飄渺,笑道:“所以,這座扶蘇長城裏的人都是夏族後裔,都深恨大商,至於爲什麼仇視大陳王朝嘛……”
“爲什麼?”林昭問。
“聽明白了。”
林昭皺了皺眉:“難怪他們會那麼忿忿不平。”
“其實你沒錯。”
老龍頭咧嘴一笑,道:“在扶蘇長城好好修行,莫惹是非哦,大陳王朝的人在這裏可不興出頭的。”
“嗯,多謝前輩提醒。”
……
林昭兀自練拳、練劍,晚上的時候遊歷了一趟扶蘇長城內的坊間,補充了一些金色、銀色、青色符紙,書寫兵家符籙消耗太大,這些都是要經常補充的,之後,除了睡覺、喫飯的時間之外,均在城頭上磨礪拳意、劍意,蘊劍湖中,那一把明月似乎也越來越鋒芒畢露了,在扶蘇長城這種地方,明月如魚得水,成長速度飛快!
數日之後,林昭開始習慣扶蘇長城的生活。
這一天,林昭在城頭上溫養拳意,幾名城內少年走來,臉上都帶着稚氣,其中一名紫衣少年皺眉道:“林昭,你是大陳王朝的後裔?”
“是。”
林昭點頭。
“那你就應該立刻滾出扶蘇長城!”
少年一臉恨意,道:“大陳王朝的人都是沒骨頭的賤種,有什麼資格留在扶蘇長城上修煉?你們大家說對不對?”
一羣少年紛紛點頭,其中一名少女皺眉道:“林昭,你識相的話就應該滾出扶蘇長城,一個大陳王朝的餘孽,有什麼資格汲取我們夏族扶蘇長城的氣運?”
林昭轉身看向他們,道:“扶蘇長城是你們夏族的?我怎麼沒聽說過?退一萬步講,大陳王朝當年是夏王朝的藩屬,我也是夏族人,憑什麼讓我滾出去?”
紫衣少年怒道:“因爲你沒有資格留在這裏!”
“爲什麼沒有資格?”
林昭皺了皺眉,揚起拳頭:“我這雙拳頭,也曾殺過妖,爲什麼沒有資格?誰定的規矩?”
“總之,就是沒有!”
“無所謂。”
林昭自顧自的拉開一個農夫三拳的拳架,笑道:“反正你們說的也不算。”
“哼!”
一羣少年氣結,最終懷恨而去。
……
黃昏時,林昭下城頭去喫飯,就看到了一行少年在城下用白色筆墨寫了一行字——
“林昭滾出扶蘇長城!”
一看到這個,林昭也不生氣,慢悠悠的掏出千騎卷雪,沾着紅色硃砂在下面也寫了一行字——
“說不滾,就不滾。”
一時間,這來自大陳王朝的少年竟然也成了扶蘇長城內的談資。
……
一羣扶蘇長城年輕俊彥在對林昭議論紛紛的時候,別的人也在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