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嵐愣住了,手中刀叉乒的一聲掉在盤子上。

    她會着急嗎?

    她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只知道自己這些天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喫不下睡不着,衣服沒換過,這輩子沒掉過這麼多眼淚。

    唯有那隻福袋是她緊緊攥在手心裏的。

    那是葉琛給她的,上面像是還有他的體溫。

    他給她的時候說,希望這隻福袋給她帶來好運。

    可現在她寧願用自己所有的運氣,換來他的平安。

    唐一嵐腦子裏亂糟糟的,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

    “好了,我知道!”聶昕笑的坦然,“你肯定會着急的!要是我失蹤了,誰來給你挑大樑當男主?”

    唐一嵐低下頭,許久她輕聲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聶昕頓了頓,微微勾脣,繼續切着面前的牛排。

    “我不是個小心眼的人,沒必要跟我道歉。再說,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你跟我沒頭沒腦的說這三個字幹什麼?”

    唐一嵐看向他,眼中充滿感激。

    既然話都說開了,她也不再隱瞞。

    “我承認,我是忘不掉他。”她捏了捏那隻福袋,“這些天我一閉上眼睛,就全是上學時候的事。”

    “嗯……”聶昕笑道,“全是你的執念!”

    唐一嵐也笑起來。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究竟哪裏比我好?”

    這個問題唐一嵐回答不上來。

    人的感情就是很奇怪的,尤其像她這種死心眼的女孩子,認準了一個人,就會一生一世的認下去。

    如果非要說個原因,大概就是,她喜歡他白襯衫上帶着陽光的味道,喜歡他每次在校園小路里跟她擦肩而過時的那個笑,喜歡他在辯論賽上的朝氣蓬勃,喜歡他耐心給她講解題目,那也是他們挨的最近的時候。

    一點一滴的喜歡,沒有具體的形狀,可就是這一點一滴,漸漸匯聚成了葉琛的樣子,紮根在他心間。

    “即使他那麼袒護程雪柔的時候,你也沒怪過他嗎?”聶昕撇撇嘴。

    唐一嵐輕聲道:“後來……他已經認清她了!”

    他無奈的笑,“所以這就是你執念的理由?”

    唐一嵐咬咬嘴脣,不出聲。

    “算了算了,我都懂!”聶昕擺擺手,“你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感情這回事,還是溫溫說的對,心沒騰乾淨,住進來的人也不會舒服!現在就算你想追我,我還不給你機會呢!”

    唐一嵐被他逗笑,又吃了一口牛排。

    “不過你放心,”聶昕認真看她,“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

    “我從南洋帶了人過來,比這邊的警察好用,絕對能找到他!”

    ……

    這是聶昕來到曼城的第三天。

    一個藝人忽然消失在大衆視野,對他的熱度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尤其像他這種流量大咖。

    經紀人急的快要抓狂,一天八百個電話催他拍照更新微博。

    而手下那些人大海撈針似的找了三天,沒有任何線索,都有些泄氣。

    “昕少爺,這個人確定是在曼城嗎?”

    手下沒有用是否確定“活着”,而是用了是否確定在曼城。

    因爲就算死了,他們也能找到屍首。

    可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實在超出他們意料。

    當初來曼城前他是跟姜燦誇下海口的,現在可好,這不是小表妹看自己笑話嗎!.七

    聶昕有些不耐煩,“說了是在曼城,在曼城!你們聽不懂人話?”

    幾個手下紛紛後退,低下頭。

    聶昕把指間的煙掐滅,轉身往酒店外面走。

    “昕少爺……”

    “都別跟着我!”聶昕回頭瞪他們,“有這工夫趕緊出去找人!”

    “那昕少爺您要去哪?”

    “要你們管!”

    聶昕戴上墨鏡大步離開。

    還好這裏是英國,街上沒人認得他,他能自由出行。

    他轉來轉去逛到艾伯特廣場,聽說霍知行小時候經常在這裏喂鴿子。

    聶昕笑了笑,漫步在廣場中央。這幾天升溫了,陽光晴好,遊人如織。廣場四周風景秀麗,哥特式教堂神祕而威嚴,每一塊磚牆都透着歷史的厚重。

    廣場那邊有一羣吉普賽人載歌載舞,遊客掌聲不斷。

    聶昕慢慢走過去。

    這時有個女孩清甜的聲音傳來:“先生,要買件外套嗎?很便宜!”

    聶昕一怔。

    眼前這個五官清麗的女孩子正衝他甜甜笑着,她穿着跟吉普賽人一樣的長裙,栗色捲髮用紗巾鬆鬆紮成馬尾辮,手中拿着一件外套遞給他看。

    “款式很新潮,質量也相當不錯!就是因爲破了洞,所以便宜賣給你!不過先生你放心,破洞的地方我都補好了,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怎麼樣,要不要?價錢好商量!”

    聶昕看的有些入神。

    出於職業敏感,他覺得這女孩子要是上鏡的話,在大屏幕上一定豔壓羣芳。

    “先生?先生!”

    桑晴心裏打起了小鼓。

    這人長得挺帥,怎麼傻乎乎的樣子?聽不懂她說話嗎啊?

    不過看他這一身行頭,應該不便宜,可能他對她這件二手外套不感興趣吧。

    她扁扁嘴,正要找下一個目標,卻忽然被拽住胳膊。

    “你剛剛說,這個外套要賣?”

    “呀,原來你能聽懂英文?”桑晴笑起來,繼續推銷,“是啊,這外套是要賣的,不過已經穿過了,而且有破洞……”

    “是這裏?”聶昕指了指縫補的位置。

    桑晴笑着點頭。

    這位置很奇怪,如果穿在身上,這破洞的地方似乎是在腹部。

    哪個男人穿西裝會把肚子那裏磨破?

    聶昕看了一眼品牌,又摸了摸面料。

    深色布料上好像還有一點……血漬?

    他眉心微蹙,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哎,先生,”桑晴小心看着他,“你到底買不買?”

    “你這衣服,是從哪來的?”

    桑晴心頭一顫。

    聶昕冷笑,“呵,你該不會……是從哪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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