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陸鳴陰狠的目光,她竭力剋制住過快的心跳,用盡量自然的神態輕聲告訴他:
“媽媽……醫藥費不夠了。”
陸鳴緊繃的神經稍微鬆了一下。
他讓黑衣男人先離開,接着把陸苒帶進房間,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卡。
“這些錢,你先拿去用。”
陸苒剛要接,陸鳴卻猛地把卡收回。
“不過你得先告訴我,剛纔你都聽見了什麼?”
“我……”.七
陸苒捏着衣角的手又緊了緊。
她聽見陸鳴大發雷霆,卻聽不太清楚究竟是爲什麼。隱隱約約聽見一個名字,夏梔……這讓她聯想起她自己去醫院打聽情況時,她買通的那個人說,陸先生送來的dna檢測樣本,其實都是一個叫夏梔的女人提供的。
難道……夏梔就是真正的陸小柚?
“苒苒!”
陸鳴失去耐性,眼神陰冷的瞪住她。
陸苒的心怦怦直跳,靜靜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說道:“我,我沒聽見什麼,我是剛剛到這的,就是想跟你要錢……”
“是嗎?”
“是。”
陸鳴笑了兩下,輕蔑的看她幾眼,量她沒有那個膽量敢騙他。
他把銀行卡放在她手心,語氣中略帶警告:“只要你乖乖聽話,你媽媽的命就能保住!”
陸苒低垂着眼皮,唯唯諾諾點頭。
陸鳴看着她這副慫樣子,冷冷笑起來。
*
轉眼間來南洋已經快半個月了。
這些天姜綿綿經歷太多事,心情有些陰鬱。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想打電話給霍譽,然而奇怪的是,霍譽電話一整天都在無法接通的狀態。她打給爸媽,打給姜小葳,他們的一致說辭都是霍譽去店裏了,可能是在倉庫理貨,那邊沒有信號,所以接不到電話。
姜綿綿心慌意亂,又忍不住亂想,整整一天都渾渾噩噩的。
好不容易捱到今天課程結束,晚上回到酒店,她連飯都沒喫就獨自一人去院子裏散心。
擡頭望望夜空,今晚星光璀璨,可電話那頭還是無人接聽。
一種強烈的孤獨感像針一樣在她心上戳,她難受極了,坐在院子裏的大石頭上,忍不住紅了雙眼。
忽然草叢那邊有動靜。
她一愣,定睛一看,黑影裏窸窸窣窣一陣,有人慢慢走了出來,手裏還拿着一隻小飯盒。
“許曉諾?”姜綿綿吃了一驚,“你怎麼在這?”
許曉諾不好意思的笑笑,把飯盒遞給她。
“我看你晚上沒喫飯……就,就給你帶了些小點心。是南洋這邊很有名的綠玉糕,還有玫瑰冰粉!”
姜綿綿心頭一暖,接過來誠懇的看着她的眼睛說了聲:“謝謝。”
“嗯……不客氣!”許曉諾憨憨的笑起來。
她是個很普通的富二代,樣貌平平,成績中等,平時也老實安靜,有時會仗義執言,不過在班裏依然沒什麼存在感。
所以姜綿綿從前一直沒有注意過她。
但這一次,許曉諾對她的處處維護,她都記在心裏了。
姜綿綿吃了一口點心,綠玉糕入口即溶,玫瑰冰粉沁人心脾,都是能治癒心情的美食。
“怎麼了?”許曉諾見她臉色不對,“這個不好喫啊?”
“沒有……”姜綿綿搖頭,勉強笑道,“很好喫,謝謝你曉諾。在我最鬱悶的時候,幸好還有你……”
“嘿嘿,別這麼說!”許曉諾撓撓頭,“姜綿綿,其實我很想和你做朋友,今天有這個機會接近你,我就很開心啦!”
“我們不一直都是朋友嗎?”
“不是的……”許曉諾輕聲道,“我說的是,你和夏梔那樣的朋友。”
提到夏梔,姜綿綿眼神微微黯淡。
“綿綿,我以前總覺得,你太優秀了,像你這種優秀的女孩子,身邊的朋友也應該是優秀的,我……太平凡太普通,根本配不上你。”
說着她有些難爲情的笑笑,她的笑容單純天真,像星光那般柔和。
不過在許曉諾的眼中,姜綿綿纔是那難以企及的星光。
姜綿綿握住她的手。
許曉諾帶給她的溫暖,正慢慢驅走夏梔給她的寒涼。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溫暖的人自然能吸引溫暖的人,而那些不夠溫暖的,走着走着也就散了吧……
“小諾,”她再一次鄭重的說,“真的,謝謝你。”
“別客氣,別客氣!”
許曉諾笑的開懷,像是得到偶像青睞的小迷妹。
“綿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算是吧……”
“是爲了顧紫晗那事兒嗎?別擔心,現在在警局裏的是夏梔,又不是你!你該喫就喫該睡就睡,沒必要爲了別人的錯誤把自己心情弄糟糕嘛!”
“我不是爲了她們。”姜綿綿苦笑,“是我老公不接我電話……”
“啊?”
許曉諾沒談過戀愛,不太懂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但看到姜綿綿不開心,她還是在心裏把姜綿綿老公罵了幾百遍,然後小心翼翼看着她,努力想說點讓她開心的事。
“對了綿綿!我從網上查過,都說南洋的星星許願特別靈!”
“是嗎?”姜綿綿笑了笑,“我老公也這樣說過。”
許曉諾表情苦澀:“怎麼繞都繞不過你老公了是吧……”
姜綿綿一愣,噗嗤一聲笑出來。
“綿綿,”許曉諾好奇的看着她,“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啊?”
“就是……時時刻刻想見到他的感覺。”
許曉諾有些憧憬。
然而這時候,姜綿綿一直沉寂的手機忽然響起來,而且是視頻電話!
“霍譽?”姜綿綿一愣,瞬間又驚又喜。
許曉諾很識趣的笑起來,拍拍她肩膀,衝她揮手。
“看來你時刻想見到的那個人來了,那我就不陪你咯!”
姜綿綿感激一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然後接起霍譽的視頻。
“你還記得我啊?”
她嘟着小嘴,生氣的不看鏡頭。
而霍君譽卻笑起來。
他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夜,他的頭頂,是一片璀璨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