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還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林雨晴想了想說：“跟我不太親近，或者說，跟我和阿山都太客氣了。一開始我以爲她是不適應這個家，可後來有幾次看到她跟揚揚有說有笑的回來，一見了我倆就立即拘謹起來……這孩子，真是讓我搞不懂。”
她嘆了口氣，最近她一直爲此傷透了腦筋。
“燦燦，我也想過各種辦法，甚至低聲下氣的去討好她……可她爲什麼總跟我們保持距離呢？她是我的女兒啊！當年我不是故意把她弄丟的，如果時間能倒流，我願意用我的命去換她的平安……”
“雨晴姐，你別激動。”姜燦急忙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涼，渾身都在發抖，一提起這件事，她就無法控制。
當年小柚子失蹤，姜燦親眼目睹林雨晴是如何崩潰的。
那種天塌地陷的感覺，她身爲一個母親，也能感同身受。
雖然後來林雨晴慢慢恢復，但這個陰影一輩子都揮之不去。這個孩子帶走林雨晴所有的悲歡，有那麼一段時間，她都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活着，還患了嚴重的抑鬱症。
直到現在都得靠藥物維繫。
姜燦深吸一口氣，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柔聲道：“雨晴姐，她一直不跟你親近，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麼問題？”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林雨晴擡眼看她，“是不是她跟你說過什麼？對……她跟揚揚走的近，肯定也跟你說過！”
“沒有。”姜燦急忙解釋，“我只是想告訴你，父母子女的血緣之情是人的天性，就算相隔再久，但血濃於水……她不可能不跟你親近。”
林雨晴一愣，呆呆看着她，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出一個頭緒。
半晌她木然問道：“燦燦，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
姜燦心裏咯噔一下，舔舔乾燥的嘴脣，“你現在這個女兒，是陸鳴找回來的。可陸鳴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瞭解嗎？”
林雨晴眉心微蹙，眼神變了變。
“雨晴姐，”姜燦繼續說，“如果我也幫你找到了一個女兒，你是相信陸鳴，還是相信我？”
*
霍知行帶着兩個兒子在書房看各種報表數據，很快分析出其中漏洞。
“爸，你看這些。”霍君譽將分析結果給他，圈出幾個地方，“這兩筆賬對不上，而且提供建材的這家公司我調查過，跟陸鳴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也就是說，陸鳴拿公家的錢做私人人情，不僅偷工減料，還中飽私囊。”
“另外，這幾個數字，明顯就是在造假。”霍君譽口算心算都是一流的，大腦縝密如同一臺計算機，差了幾分幾釐都能算得清清楚楚。
這下輪到霍君揚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承受來自老爸的嫌棄了。
“嗯，”霍知行拍拍好大兒的肩膀，“乾的不錯！”
霍君譽淡淡一笑。
“爸知道你這幾天心情不好，本不想麻煩你太多。可沒想到……你分析的這麼快！”
說到這霍知行停頓一下，加重語氣：“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喫！”
霍君揚猛烈咳嗽，剛塞進嘴裏的那塊栗子蛋糕正卡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
霍知行翻個白眼，倒了杯茶給他。
其中某一顆上還沾着蛋糕渣渣。
霍知行和霍君譽神態如出一轍，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嘿嘿……分析的事交給你們，之後去搗毀他老窩，這事兒交給我！”
“交給你我也不放心！”霍知行搖搖頭。
無論計謀還是武力值，抑或是遇到突發事件的沉着勁兒，老二都比不上老大。
不過老二也有他的優點，陽光熱情，心地善良，經常是人還沒到笑聲先到。
還有就是，不光自己能喫能睡，還能把家人照顧的也能喫能睡。
這樣的優點不適合上前線，卻很適合後勤保障工作。
“現在陸鳴的犯罪證據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了，”霍知行沉聲道，“君譽，今晚把這些都整理好，明天跟我一起，把舉報材料交給相關部門。”
“嗯，我明白。”
“至於揚揚，就好好在家待着。多照顧照顧你媽，還有苒苒，對了……阿山和雨晴那邊，你也多看着點。”
“好，沒問題！”霍君揚用手比了個ok。
然而就在這時，書房門砰的一聲響！
父子三人同時看向門口。
只見林雨晴站在外面，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和駭然，她身後的姜燦想拉住她，可剛一碰到她，就被她甩開了。
“雨晴姐……”
林雨晴眼睛直直的盯住他們。
半晌，她一步一步走向霍君譽，臉色蒼白，嘴脣顫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霍君譽眸色微暗，就算她不張口，他也知道她想說什麼。
“是……是真的嗎？”
幾個字，林雨晴彷彿用了渾身的力氣。
“君譽，你，你告訴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霍君譽垂下眼皮，輕輕點了點頭。
林雨晴雙膝一軟，姜燦急忙上前扶住她。
“雨晴姐，先去我房間裏休息一下，然後讓君譽把整件事的經過講給你聽……”
“我現在就想知道！”林雨晴的眼淚猛地涌出來，她目光哀懇的看向霍君譽，無助的模樣像個迷路的小孩。
“君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原原本本告訴阿姨好不好？……還有，我女兒現在在哪？她在哪！”
霍君譽從口袋裏摸出那張照片，遞給她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手也在發抖。
“阿姨，”他竭力讓自己平靜，“其實您見過她，我帶她來央城的第一天，你來我們家做客時見過的……她叫姜綿綿。”
“當年那場海難，小柚子沒有死。中途她遇上了這對夫婦，他們抱着她下了船，躲過一劫。從那以後她就跟着這對夫婦生活，他們待她視如己出。”
林雨晴捏着照片，倒抽一口涼氣，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照片上。
落在她女兒的臉上。
她的手指一遍一遍撫過小柚子的臉，那張皺巴巴的委屈的小臉，那張驚恐不安的小臉。
那張她夢見無數回的小臉。
林雨晴一邊流淚一邊笑，嘴角勾起來又落下，眼神裏的光燃起來又暗了……
忽然她眼前一黑，猛然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