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闆的表情從嘿嘿的笑，變成呵呵的笑，再變成皮笑肉不笑。
最後乾脆把生蠔端走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霍君譽撇撇嘴，心裏像堵了顆小石頭一樣不上不下的。
按說那盤子生蠔都是店老闆大清早剛撈上來的，個頭大分量足，肉質鮮美，烤的又恰到好處，肯定好喫……
可他吃了之後又該怎麼辦？
空有一身力氣。
他這頭蠻牛再生猛，那塊地也不讓他耕啊！
他轉頭看向姜綿綿，小女人正拿着一隻小扇貝往嘴裏送，白皙小巧的鼻尖蹭到扇貝殼，她輕輕笑了一下。她的側顏映在海面的波光粼粼中，她的眼睛裏裝進了全世界的美好。
霍君譽心跳有點快，舔舔乾燥的嘴脣，勉強壓下去某些小心思。
他坐回她身邊，可這魚喫着沒有剛纔那麼好吃了。
“你剛纔幹嘛去了？”姜綿綿笑道，“又上了很多好喫的，你再不喫我就都喫光啦！”
“哦，沒什麼。”他看看她，“別光顧着喫，也喝點飲料。”
姜綿綿有些抗拒，兩隻小手託着下巴，“現在別跟我提飲料這兩個字，有心理陰影！”
“小傻瓜。”霍君譽笑着揉揉她腦袋，“放心，我已經安排人去調查了，而且很快就會有結果。”
“你這麼確定？”
“因爲我找的是這方面的專家！”
霍君譽剝了一隻白灼蝦放在她盤子裏。
姜綿綿眼睛轉轉，再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忽然想到一個人……
“你說的該不會是顧峯吧？”
霍君譽剝蝦殼的手猛的頓住，神情有些複雜的看着姜綿綿。
這怎麼一下子就猜到了？
這以後在她面前，還真的一點神祕感都沒有了是吧！
“對，我早該想到他的！”姜綿綿眼睛一亮，“他手裏捏着顧氏好幾張飲料配方，在這方面確實是專家！而且飲料投毒這種大事，一般人做不來，肯定是業內的人！”
姜綿綿開心的抱住他，在他腦袋上輕輕一吻。
“這……算獎勵？”
“不然呢？”
“這點獎勵不太夠。”他低聲道。
姜綿綿笑了笑，“那你想要什麼樣的？”
當然是……喫生蠔那種。
霍君譽輕咳兩聲，笑笑不說話。
這時不遠處傳來汽車聲。
大貨車停靠在店外，有人正把海鮮一箱一箱的往上搬。
那些海鮮箱子看着就很沉，可搬運的人卻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姜綿綿心頭一顫，仔細盯着看過去，小姑娘戴的棒球帽，帽檐下那個尖尖的下巴，都似曾相識！
“是她？”姜綿綿有些喫驚。
“就是那個念念！”
霍君譽臉色微變，順着姜綿綿手指的方向看去。
小姑娘動作麻利幹活兒快，沒用多久就把貨搬完了。店老闆走出來，手裏拎着一條魚遞給她。
女孩點了點頭，並沒表示異議。
然而天氣太熱，她拿了魚之後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在店門口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
她摘掉帽子當扇子一樣扇風，若有所思的看向遠方的海。
店老闆上了最後一道菜，姜綿綿好奇的叫住他：“那個女孩……”
“哦，你說念念啊？”店老闆笑道，“她經常過來打個零工！”
“打零工？”
“對，就是幫我運貨卸貨。嘿……別看她人小，力氣還挺大的，幹起活來一點不輸給男人呢！”
“她給你幹了那麼多……你卻只給她一條魚？”
“那又怎麼了！”店老闆皺皺眉頭，“這時我們講好的價錢，她卸貨，我給她魚，公平交換！”
姜綿綿愣了愣，老闆走了之後她低聲對霍君譽說：“這叫什麼公平交換？我看是老闆欺負人吧！”
霍君譽想的倒是不一樣：“他們雙方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是提前談好的條件，不存在什麼欺負。”
“不過……”他頓了一下，“那個女孩或許不知道市場行情，不知道她的體力值多少錢，所以才讓老闆鑽了空子。”
姜綿綿看着她弱小的身影，有些於心不忍。
那條魚看上去不怎麼新鮮了，應該是老闆前一天賣剩下的，蒼蠅聞到腥味兒圍着她轉，而她卻好像淡出了這個世界一樣，臉上是漠不關己的表情。
姜綿綿跟霍君譽商量之後，多轉給老闆一些錢，讓老闆去付工錢。
店老闆一開始不太願意，但又不想得罪這兩位大金主，只好照做。
“其實啊，你們別看她人小，她可是個厲害角色！”
“什麼？”
“小小年紀，一天打好幾份工養活自己，這不厲害嗎？”
姜綿綿怔住，“她有沒有家人啊？”
店老闆想了想說，“她平時不說話，跟她交流起來挺困難的，但依我看是沒有家人……不然這個讀書的年紀，怎麼可能出來做事呢？”
姜綿綿點了點頭，再往那看過去，發現人已經不見蹤影。
霍君譽擁着她也準備離開，可剛一走出門口，拐角處猛地竄出一個人！姜綿綿吃了一驚，霍君譽下意識的將她擋在身後，神色警覺。
不過那個聲音略帶稚嫩：“這是你的？”
姜綿綿定了定神，看清楚那人是念念。
而她手裏的錢，是姜綿綿剛纔轉賬給老闆的那些。
還沒等姜綿綿說什麼，女孩的聲音再度響起：
“爲什麼要給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