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落下一枚黑子,半晌過後,對面之人一聲嘆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居然又輸了!你這傢伙也不知道讓一手!”
“與韓兄對弈,若是讓出一手,豈不是自討苦喫。”贏下之人搖了搖羽扇,哈哈一笑,很是暢快。
若是讓旁人看見此二人對弈,定然會有一種古怪的念頭。
因爲這二人,俱都是二十上下,卻宛若老兒一般躲在僻靜小院之中對弈。
輸的那人,自然便是韓煦了,而坐在他對面的,赫然便是墨荀。
當年之事過後,墨家並未處置墨荀,反倒是將桑兒尋了回來與其完婚,隨後更是誕下了一個孩子。
只是自那以後,墨荀便深居簡出,很少再拋頭露面露面,甚至墨家知曉其‘背叛’之人都寥寥無幾。
更多的時候,他只是藏身在幕後,爲墨漓出些注意,帶帶孩子,孝敬父母。
閒來無事之時,便會跑上山來與韓煦對弈。
對於墨荀,韓煦從始至終都沒有討厭過此人,甚至初見之時,便覺得此人是個人物。
可以說,整個墨家,他能夠看得上的,也唯有三人而已,墨問天父女二人以及眼前的這一位。
甚至與墨荀相交,比與另外二人更讓他舒心。
至於韓煦的修爲,前不久纔剛剛達到煉氣期五層。
如此修煉速度,其實算不得太快,主要緣由還是紫陽花太過難尋。
除此之外,那些術法他倒是修煉得有聲有色,尤其是無影步和無影劍,這兩門墨家先祖所創的術法確有獨到之處。
準確來說,是與他十分契合,用來陰人,簡直完美……
只可惜,他手中並無法器,倒是落了下乘。
他倒是想去坊市轉上一轉,只是他根本無處去尋。
哪怕他知曉太南谷坊市,也不知如此多年過去,是否還存在。
而且此地距離嘉元城也太過遙遠,來回一趟,至少得花費數月功夫。
在不確定王仙師何時會來之前,他也根本不敢隨意外出。
王仙師之事,讓他如鯁在喉,他也無法確定王仙師尋上門後,究竟會是個什麼結果。
好在這兩年內,墨家做的都不錯,按照當年血狼幫的聯繫方式,一直在爲王仙師送些藥材,這纔沒有引起王仙師的懷疑。
院中兩名年輕人正老神在在的品茗聊天,可就在此時,韓煦眉眼一揚,朝外面看了一眼,笑着對墨荀道:“墨漓這丫頭來了,這麼長時間,還是沒長進,這麼火急火燎的,也不知急個啥。”
墨荀搖頭一笑,“我這妹子性格便是如此,指望她溫柔賢惠,韓兄可就想多了。”
說話間,一道白色身影一個閃身,便已是站在了二人身前。
來人身材高挑,眉目如畫,腰間懸着一柄長劍,看上去英姿颯爽。
而且,一身雪白勁裝,竟是將她的身材勾勒的曲線玲瓏。
在韓煦看來,這丫頭也不知到底是吃了什麼,短短兩年間,竟是爆發性增長起來,簡直怪哉。
墨漓方一站定,便蹙眉低喝道:“你二人還有閒心在此地喝茶,這都火燒眉毛了!”
見她這般模樣,韓煦眯了眯眼,不過還是輕笑着說道:“慌什麼,該來的終歸會來的,有什麼問題解決了便是,如此慌張,也無濟於事。”
墨漓剛一開口,二人便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能讓墨漓如此慌張的,唯有王仙師了!
見二人這般作態,墨漓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哼,我倒要看看你這傢伙如何處理。”
韓煦嘆了口氣,“此事一直是我的心病,先看看那位如何打算再做決斷吧,他眼下可是在與你父親交流?態度如何?”
墨漓蹙了蹙眉,“這位王仙師態度尚算和善,可總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讓人很是不喜。”
韓煦一陣失笑,“仙師嘛,你以爲人人都如我這般好說話?”
“那位王仙師雖然沒有計較血狼幫之事,可卻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我墨家經營藥材生意,想要讓我們提供的藥材增加一倍。而且,還要求我們說出當年是在何處尋到的紫陽花,他要去看上一看。”
韓煦聞言,面色微微一變。
將培元丹的藥材增加一倍他無所謂,畢竟他幾乎不怎麼使用培元丹修煉了。
究其緣由,便是出現了抗藥性。
可若是將紫陽花的採集之處告知,那可就麻煩了,勢必會影響到他的修煉速度。
而且,此事還不好敷衍,若是墨家隨意指認一處,可那裏又沒有任何的靈氣,這必然會引起王仙師的猜忌。
讓他最擔憂的,是那王仙師是否會卸磨殺驢,強行佔據那處地方,將自己趕出去。
屆時,哪怕他願意與王仙師分享鹿鳴山,也怕王仙師不答應。
一處能誕生靈藥的地方,想不讓人覬覦,那是不可能的。
起身來回踱了幾步,他這才眼睛微眯的說道:“去將王仙師請過來吧,我與他談上一談,希望不要是最壞的結果。如若不然……”
他沒繼續說下去,若是藉助墨家之手,再有他配合,拿下王仙師或許是有可能的。
可墨家必定會死傷慘重。
而且,他是真不想與王仙師動手,說到底,他還是個感恩之人。
只希望此次談話能有個好結果。
見墨漓二人離去,韓煦在劍鞘之上撫摸了一陣,若真出了問題,希望噬金蟲還能救下他一命。
這三年來,噬金蟲便像是睡着了一般,趴在劍鞘之上一動不動,也不喫不喝,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至於如何應對王仙師,其實在他心中早有了無數個腹稿。
他只希望不會走到最壞的一步。
想了想,他還是服用了一枚縈香丸,以備萬一。
離開小院,韓煦也在緩步朝山下行去,他可不想讓王仙師覺得自己太過失禮。
不過他纔剛走到一半,一道青衣身影卻是飄然而至。
看着眼前之人,韓煦臉上露出了笑意,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晚輩韓煦,見過王前輩!”
王仙師還是一如往昔,樣貌並未有多少改變,他捋了捋鬍鬚,上下打量了一番,這纔將韓煦托起。
“道友既已是我輩中人,便無需自稱晚輩了,你我以道友相稱即可。韓道友還真是讓人驚歎啊,短短三年時間,竟是已然修煉到了煉氣期五層!”
他的笑容雖然和藹,可眼中的驚喜之色,卻是根本掩飾不住。
韓煦的心中一跳,即便他施展了斂氣術,也依舊一眼便被對方給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