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關銀屏張星憶馮永 >第1309章 接班人
    雖然尚未統一天下,而且強敵環伺周圍,但孫權看起來已經不在乎了,他似乎迫不及待要清洗內部。

    逼迫臣子站隊,引誘臣子對立,甚至不惜逼死國家柱石。

    再加上吳國一向以來的表現。

    馮大司馬對孫大帝還能有多少進取之心,表示懷疑。

    就算是有,但這一波大規模清洗過後,本就沒有多少進攻能力的吳國,最終會變成什麼樣,馮大司馬更是心存疑慮。

    “三國之中,吳國最弱。如果孫權當真是不幸被阿郎言中,那麼此舉不啻於是主動退出了天下之爭。”

    右夫人左思右想,雖然很不大敢相信,但阿郎的猜想,恐怕確實是最能解釋得通孫權的反常舉動。

    只聽得馮大司馬“嗤”地一聲冷笑:

    “昔日周瑜魯肅統兵時,江東纔算得上放眼天下,銳意進取。”

    “待呂蒙接替魯肅成爲都督後,江東已然可謂鼠目寸光矣!”

    你想確保江東的安全,需要控制上游,沒有問題。

    你爲了控制上游,不惜背刺盟友,也沒有問題。

    問題出就出在,挑選的時機不對。

    背刺了盟友,拿下了南郡,看似控制了上游,確保了江東安全。

    實則反而是差點把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劉備幫你在荊州分擔魏國的壓力你不高興,非要親自上陣。

    拿到手了,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扛不住,又慌忙分別向劉曹討饒求和,這與鼠輩何異?

    也就是遇到了曹丕這個天真爛漫的二世祖,這才僥倖矇混過關。

    真要是曹人妻晚死兩年,孫權哪還有什麼機會得封大魏吳王?

    大魏鼠王差不多。

    呂蒙拿下荊州,不但要分兵把守東西兩處,分散了江東的兵力。

    而且荊州北有魏,西有蜀,乃四戰之地。

    劉備怒而興師的時候,曹丕這個二世祖但凡能聽進了劉曄的一半計策,趁機從北偷襲。

    十日滅吳可能太過誇張,但三個月妥妥夠了。

    襲取荊州在戰術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無法掩蓋戰略上的失敗。

    因爲這一舉動,同時斷絕了自己和盟友爭天下的希望,只能慢性死亡——如果沒有某隻土鱉非法穿越,利用屠龍術降維打擊的話。

    這不是鼠目寸光是什麼?

    “丞相曾有言,孫權其智力不侔,故只能限江自保。但依我看,如今他已年老矣,銳氣不再,恐怕已經是認命了。”

    雖然不知道馮大司馬所言,是不是真的。

    但如果吳人當真熄了爭天下之心,那肯定是一件好事。

    就算沒說中,但孫權的反常舉動,恐怕也會折騰吳國好一陣了。

    一個主動削弱自己的吳國,是一個好盟友。

    右夫人滿意地把書信收起來,放到袖兜裏,然後說道:

    “眼看着過兩天就要正旦了,妾到時會進宮,跟阿姊聚聚。”

    她這是提前打一聲招呼,要把這個事跟皇后談一談。

    很明顯,右夫人前面說她覺得馮大司馬話裏有話,其實並不是沒聽懂。

    然後,她看了一眼馮大司馬,叮囑道:

    “你在那天,記得少喝點酒,別到時候又是一身酒氣。”

    “唉呀,那能怪我嗎?”馮大司馬“嘖”了一下,“那可大朝會,陛下賞賜宴饗,哪有不喝酒的?”

    每歲首正月,爲大朝受賀。

    這個日子裏,半夜就得起來準備,然後去未央宮給天子恭賀新年。

    這個恭賀新年,可不是帶着一張嘴去給劉胖子說些好話就完了的。

    得提着新年禮物去!

    沒錯,大朝會上,給皇帝拜年,還得要送禮。

    公爵侯爵送玉璧,中二千石、二千石送羔羊,千石、六百石送大雁,四百石以下送野雞。

    大漢丞相在的時候,光顧着北伐,再加上國力尚不強,一切從簡。

    現在不一樣了,還於舊都了。

    這禮制嘛,也應該步入正軌了。

    反正大漢現在也有錢,馬匹牛羊數以千萬計,中二千石才送個羔羊,基本也就是圖個吉利。

    而且陛下也不是白收禮,會宴請所有前來朝賀的大臣:

    司空奉羹,大司農奉飯,奏食舉之樂。

    百官受賜宴饗,大作樂。

    但問題是……公爵侯爵爲什麼要送玉璧?

    而且送玉璧都是成雙地送,一雙上好的玉璧,能買多少隻羔羊了?

    馮平城縣侯一想起這個,就有些罵罵咧咧。

    天子富有四海,憑啥還要他這個臣子送這麼大的禮?

    別的侯爵可以送普通的玉璧,但唯獨馮平城縣侯不行。

    畢竟天子連襟。

    最重要的,天下誰人不知馮平縣侯平空生錢的本事?

    能和別人送一樣的東西嗎?

    所以馮某人總是覺得:

    大朝會是劉胖子請客,請那些沒有爵位的傢伙喫宮宴,但錢是侯爵以上的人掏的。

    “不是不讓你喝,是讓你少喝。”

    畢竟是大朝會呢,自家阿郎又是大司馬,朝中第一重臣,想不喝酒,那是不可能的。

    “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不知我?我又不嗜酒。”馮大司馬嘆息,“滿朝文武呢,多少人要過來敬酒?”

    右夫人“嘁”了一下,“你是大司馬,除了陛下和那幾位元老,誰能逼着你喝?”

    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是那幾個元老大臣,自家阿郎說不想喝,他們也未必敢一定說要讓阿郎喝。

    劉琰,現在是朝中位列第一,又是宗親,身份夠了吧?

    你讓他逼着阿郎喝酒試試?

    “好好好,我會注意着點。”

    馮大司馬懶得跟她爭這個,“放心,不會喝多的。”

    然而事到臨頭,馮大司馬卻是食言了。

    大朝會過後,已是日頭偏西,在延熙六年的第一天,馮大司馬喝得昏昏沉沉,被連襟派人送出宮來。

    “大司馬?”

    守在宮外的下人連忙迎接上來,扶住馮大司馬。

    “沒事。”

    馮大司馬睜開眼,看了一眼擡輦送自己出來的小黃門,軟綿綿地說了一句:

    “有勞諸位內侍了。”

    “不敢不敢,能服侍大司馬,是小人的榮幸!”

    帶頭的小黃門微微哈着腰,臉上露出了有些受寵若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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