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京墨卻很擔憂:“他怎麼會來?”

    鄭薛桐從某種意義上算得上是祁銘之的仇人。若是從原文世界觀出發,此人很顯然是個反派。

    “鄭薛桐是武將,我朝賑災歷來都是派遣武力高但是品階不高的武將,爲的是防止災民暴動。”

    祁銘之道。

    只是……鄭薛桐已經是皇屬軍主帥,地位並不低。

    祁銘之脣角拉平:“大約,是要來驗收他的成果吧。”

    白遏疫投在慄鄉,死傷者衆。

    雖然有知府大人及時坐鎮,回春堂上下醫者保駕護航,但這場瘟疫依舊綿延了月餘,死去的人不能復生。

    芸京墨:“那你,要不要避着他?”

    畢竟此時顧珏肯定已經將消息帶給了鄭薛桐,祁銘之是長明軍遺屬,在鄭薛桐的眼中便是一塊足以向朝廷邀功的籌碼。

    更何況,他還懷璧其罪,拿着戚將軍的龍紋金印。

    “目前的確不能讓他見到我本人。”

    祁銘之擱了筆。

    “但是我必須弄清楚,他製造這場瘟疫的目的是什麼。”

    如此聲勢浩大,必定所謀之事不小。

    芸京墨愣了一下:“難道不是因爲你在這裏……不對。”

    她想岔了,就連顧珏都不一定知道祁銘之的真實身份,遠在京城的鄭薛桐又怎麼會知道?

    如此一來,他指使顧珏製造這場時疫,顯然是另有目的。

    “昂啊……”芸京墨腦殼痛,“若是我們倆可以隨心所欲地互換身體就好了,這樣你去查你的事情,我就用你的模樣縮在你屋裏睡覺,每天宅在家裏哪兒都不去,牀我都不下!”

    祁銘之微微側目。

    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被迫當了半天木頭人的阿陌終於得令,立刻一撐手翻窗跑了。

    “宅?”

    祁銘之從她的一大段話裏挑出了這個他聽不懂的字。

    “就是不出門,一直關在家裏。”

    祁銘之點頭。

    “誒,說到這個。”芸京墨一骨碌坐起來,想起了重要的事情,“爲什麼上次我們互穿的時候,你一點都沒有很驚訝啊?”

    她自己是因爲當時本來就是剛穿書,陡然又換個軀殼,還以爲自己拿的是快穿劇本,理所當然地就接受了。

    但是土生土長的原住居民祁銘之的接受能力怎麼也會這麼強?

    祁銘從袖中掏出了一本書。

    “倒也並非完全不驚訝,只是曾經在書中對此事略有耳聞。”

    芸京墨伸長脖子,書的封皮邊緣毛糙,看上去像是經常被翻閱,上書五個大字:《南國異聞錄》。

    “哦啊……”

    芸京墨拖長了調子,像是有些失望。

    原來祁大夫閒來無事的時候,也會看一些閒書啊。

    她還以爲有什麼別的驚喜呢。

    祁銘之修長的手指翻過紙頁,將書頁攤開後推了過來。

    “墨兒方纔說的有些道理,若是可以隨心所欲地互換身體,我們都會方便許多。”

    芸京墨不明所以,低頭看了那書一眼,唰地一下臉通紅。

    這……啊這!!

    啊啊啊!這怎麼能是你清俊脫俗不落凡塵的祁大夫能看的書!

    芸京墨腦袋瓜子嗡嗡的,強裝見過世面,硬着頭皮看完了那一頁所寫。

    故事不長,介紹了一個南國農民。

    此人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卻有個滿腹經綸的貌美妻子。農民羨慕村裏的教書先生,於是向神明發願,乞求神明將妻子的才學給自己,好讓他可以考取功名。

    當晚回家,農民與妻子結合歡之好,次日醒來時便發現自己變成了妻子,成功與妻子身體互換了。

    且在多次實踐中,他已經能熟練掌握每一次交換的時長,以及交換的契機。

    親一下是三個時辰,一夜纏綿則可以獲得兩日的時長,凡此種種。

    最讓芸京墨羞赧的是,這本異聞錄的作者實乃奇才,將兩人相歡的細節描繪得躍然紙上,不過寥寥數筆,便看得她頭皮一緊,宛若親眼所見。

    古人的車技,果然非同凡響!

    看着這厚厚一本,一看就是經常被翻閱,紙張的邊緣還起了毛糙。芸京墨完全不敢想他都跟着這本書薰到了什麼異聞。

    芸京墨扯着嘴角:“嗯……昂,所以你……你一直以爲我們也必須,這……這樣?”

    她皮笑肉不笑,無力地指了指那一頁。

    她終於明白上次互穿的時候,見到祁銘之後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祁銘之爲什麼會像那樣尷尬了。

    感情他那個時候……

    “所以你上次的時候就已經看過這個?!”

    那他當時來找自己的時候,心裏該在想什麼東西啊?!

    祁銘之合上書,並沒有回答。

    可此時無聲勝有聲,答案簡直是顯而易見!

    芸京墨一拍腦門,覺得自己有必要和這個帥氣的土著居民科普一下什麼叫做唯心主義,什麼叫做虛無主義。

    這種無法用科學理論解釋的奇異現象,那肯定不是光靠親親愛愛就能實現的啊!

    “銘銘之,你知道嗎,”芸京墨深吸一口氣,“話本和我們的現實,還是有差距滴。”

    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祁銘之彎着眉眼,心情頗佳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芸京墨一僵。

    “放心,我還沒有傻到這一步。”祁銘之笑笑,“這本書只是可以給我們提供一個思路,上一次我們不是什麼都沒做就互換了麼。”

    “啊,啊你知道就好。”

    芸京墨長舒一口氣。

    反應過來之後芸京墨纔開始想祁銘之說的話。

    是了,她一個經歷過穿書的現代人,對這些事情的接受度是比較高的。

    而祁銘之,因爲看了這麼本歪書,也提升了自己的接受度。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歪書還算是立功了。

    只是,這一下沒法觸類旁通啊,導致他們兩個人互換的原因會是什麼呢?

    《南國異聞錄》記載的契機是風月之事。

    顯然,她和祁銘之是和這些事兒沒啥關係的。

    那還能是……

    芸京墨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突然因想到了什麼而興奮道:

    “暈倒!我想到了,我當時是暈倒了的,你是不是也是?!”

    當日她張開眼第一個看見的是顧珏,而顧珏當時的反應說明,祁銘之也暈過去了。

    “可是我們換回來的時候,並沒有任何外力。”

    祁銘之揚了揚手裏的書,

    “這上面寫的,農民和妻子換回來的時候,一般也是有一個小儀式的。”

    大哥那能叫儀式嗎?

    雖然知道他沒那個意思,但芸京墨看他拿那本書就渾身長刺:

    “銘哥哥,算我求求你,”她攏起兩隻爪子像是小狗狗作揖似的。“把書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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