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量和手感,還有劍勢都不太對。這應該是斷劍重融鍛造而成,只是這後來加進去的材料雖然珍貴,還是差了點。”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陳玥惋惜,對於用劍之人,劍就是最寶貴的,也不知這把劍的主人是誰,又是被何人折斷。
“嗯。收起來吧。”
徐令容將長劍入鞘,遞給陳玥,心中那種莫名的情緒才被壓制下來。
陳玥見徐令容的臉色不太好,神情擔憂:“樓主,可是身體不適?”
“沒事。”徐令容捏了一下眉心。
“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樓主近日就可過去。”
“近日可能脫不了身。”
“樓主。”陳玥急切道,“此事可耽擱不得。”
徐令容對着她擺手,陳玥雖有擔憂,還是低下了頭不再勸說。
門外此時傳來一兩聲呵斥,徐令容看了陳玥一眼。
陳玥便隱身在暗處。
徐令容走出門的時候,發現爭吵聲並不是來自滿月樓,而是在牆外。
給段重分的房間靠近外牆,這才傳來從外面傳來幾聲喊叫。
“招搖撞騙到你爺爺頭上來了,什麼算命大師,分明就是江湖神棍!”
“客人不必動怒,且聽完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來人啊,給我砸!”
“誒誒,他還是個小孩子!”
……
徐令容輕輕躍起,坐在了牆頭,微微探頭就能看見狹窄的過道中有一個算命攤子。
風雨中支起了一隻破破爛爛的油紙傘。
一老一幼衣衫單薄,躲在傘中瑟瑟發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被嚇的。
在他們面前是四個大漢,帶頭的一把絡腮鬍子,腰粗膀寬,手中持一把油光發亮的宰豬刀,凶神惡煞道:“前幾日你說我印堂發黑,近日怕有血光之災,最好將豬圈裏的豬全部賣了,迎接貴客,否則危及性命。”
“我聽你的全低價賣了,虧了不少,可這幾日哪有什麼你說的貴客!你這神棍便是如此招搖撞騙,先給我打一頓,然後送去官府!”
“等等,你給的錢都在此處了,我一分沒有花。”那算命先生一身白舊的衣裳,三四十歲的光景,臉上卻一副愁容,不像是爲面前的困難所愁,而是已然憂愁許久,淤積於胸,面容憔悴。
漢子扭頭看了眼攤子上幾串吊錢,頓時怒道:“你不僅是騙了我,還騙了其他人?當真是冥頑不靈。”
“老夫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行招搖撞騙之事,另外幾串吊錢是另外一位俠士贈送。”陽冬揚面色潮紅,“我所說之事,晚間時分必會揭曉,你且等着,我就在此處,不會亂走,到時候你再來找我也不遲。”
“哼,你的話我是半分都不會信了!”
牆外分明就要打起來,而且還是一邊倒的模樣,徐令容卻沒有半點想要出手的意思,甚至連叫人來的興致都沒有。
她轉過頭準備跳下去牆去,卻忽然發現牆角下站了個人正對着她看,動作當即一頓。
段重端着剛烙好的煎餅,連圍裙都沒有解下來,就這麼直直地望着她。
徐令容摸了一下臉,不由的疑惑莫不是臉上有什麼東西?
徐令容挑眉,段重也不多語,足尖一點輕飄飄的就上了牆。
他也看見了牆外的幾人,但也只是微微頓了一下,就移開目光,轉身將煎餅遞給徐令容。
徐令容接過之後,並沒有立刻抓起來,而是饒有興致的問他:“有認識的人?”
“嗯,算命先生。”段重並沒有隱瞞。
“先生?”徐令容兀自笑了一下,將盤子往旁邊一房,本來嗅着餅子的味道還不錯的,她現在倒是沒有胃口了。
“先生二字可不是隨意就能叫的。”她淡淡看着下面的師徒,沒有半分憐憫。
段重感受到了她的冷漠,又看了眼她放在一旁的煎餅。
“畢竟是兩條人命,我……”
“不勞煩公子出手了。”
徐令容話音剛落,小巷子一端就忽響馬蹄聲,一聲呵斥響起:“何人在此滋事喧譁!”
幾個漢子一看到飛奔而來的一抹紅色身影,頓時臉色一變。
“快走,是蕭憲柔大小姐!”
巷子狹窄,蕭憲柔棄了俊馬跳起來,霎時飛到攤前。
漢子早就慌亂不已,逃竄出去。
蕭憲柔卻沒有要追的意思,反正她大致看清了幾人的模樣,只需告訴大哥就能解決。
“你們沒事吧。”
蕭憲柔皺眉看着兩人,拉扯之間,兩人的衣裳都破了,那算命的招帆被丟在地上,全是腳印子,她撿起來之後,又去扶老先生。
“沒事,多謝大小姐。小斜,快出來道謝。”
一直被陽冬揚護在身後的小孩子探出頭來,十歲左右的光景,小臉慘白。
說話也哆哆嗦嗦的:“苗斜多謝……大小姐。”
蕭憲柔看着他清痩的肩膀,又在他破爛的衣服上看了幾眼,於心不忍道:“過不來了多久便又是大雨,你們這般衣裳別感染風寒了,隨我去成衣鋪換一身。”
陽冬揚沉默了一瞬,轉頭看到小徒弟的溼透的衣服,點了點頭:“大小姐心善,你的心願一定會實現的。”
蕭憲柔眼睛一亮,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激動道:“真的嗎?”
陽冬揚被她的力度下了一跳。
“這,不好意思啊!”蕭憲柔後知後覺的放開手,但是眼中的亮光卻沒有消失,忽的又想起來自己手中拿着先生的招幡,立刻順了褶皺遞給他。
蕭憲柔搓了搓手,期待道:“那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幫我達成心願嗎?我願意重金酬謝。”
陽冬揚沒有說話,似在權衡利弊。
蕭憲柔雖然心急,但是也知道不能急在這一時,但也就耐心等着他的回覆。
牆頭上,因爲視線阻隔,蕭憲柔看不到徐令容和段重,但是兩人卻將下面的場景看的一清二楚。
徐令容對着段重擡起下巴:“我敢打賭,他下一句就會說,讓蕭憲柔去剛剛那家屠夫家中了。”
段重轉頭看向她,只是默默看着她的眼睛。
“蕭憲柔一直想要加入明月樓整個蜀城的人都知道,你說這位先生將她引到屠夫家裏意喻爲何?”徐令容特意加重了先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