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快穿之收視女王 >第129章 “決賽”(二)
    小女孩的臉和艾貝一樣,是縮小版的她。

    如果是艾貝的粉絲看見,一定會感慨這就是小時候的艾貝。

    而這個縮小版的艾貝比艾貝膽子還大,彷彿對這個邪惡無序的世界無知無覺,她安靜而又滿足地吸食營養劑。

    那黑如焦土的人形,一連嚼爛了三人之後,似乎還沒有喫飽,再次搜索目標。

    其他人在死亡的教訓下,終於明白無法指望飛船上的人來拯救他們,跑進了垃圾廢料堆成的“鋼鐵叢林”,消失不見了。

    異形就將目光轉到了小艾貝身上。

    小艾貝已經喝完了營養劑,正在拾荒。那些人爲了保命,扔掉了許多“累贅”的物品,她也不嫌棄,無論撿到什麼都放進她的大袋子裏。

    那袋子如貪食蛇,漸漸鼓出一個小腹來。

    “焦土”沒入地面,疾速移動的黑影沒入袋子的陰影裏,如同蟄伏的蛇影。

    陰影中更濃稠的影子一點點往小艾貝的方位挪動,眼看就要攀上她的腳尖,小艾貝的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軍用鏟。

    她一鏟子插入地面,往回一舀,舀出一捧腥臭的黑土來。

    撕裂般地低吼從土地裏傳出,濃影如蛇頭猛地撲咬向她的腳踝!

    那裏有牙齒般的骨頭刺入小艾貝的血肉裏。

    小艾貝無動於衷,她就像是在玩泥巴,將地上那細看時顏色格外濃重的土,一塊塊剷出來。腥濃的臭氣熏天,有未消化的人類血肉的味道,還有它自身腐壞了的臭味。

    間或落下來一些碎骨刺,那也是扎入她腳踝的東西。

    “焦土”固然嚇人,但它的弱點也很明顯。

    他只能依靠掩住人類的口鼻來達到令人窒息死亡的目的,本身的牽拉撕力讓它得以“咀嚼”食物,但真正吸收卻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他的身體能夠融入土地,自然是鬆散而脆弱的。

    那些人如果不是內心被未知事物的恐懼侵佔,只要冷靜下來,也能夠反擊。

    他撕裂般地吼聲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彷彿“聲帶”被人剷斷了。

    小艾貝獨自一人將這些“土塊碎屍”堆起來,就像每一個在沙灘邊堆城堡的小朋友,默默地玩着自己的遊戲。

    等到確認土地裏再也沒有能夠“吞食”她的東西,她纔將軍用鏟收回到了那個殘破的袋子裏。

    她站起來,身體搖晃了一下,看向流血的腳踝。

    孩子的腳踝稚嫩而脆弱,那碎骨嵌得很深,艾貝低頭看了看,似乎是知道自己暫時無法解決,她踢踢鞋尖的土灰,繼續往下一個地方走去。

    只是走路比來時略微搖晃一些。

    幾天後,她在“垃圾大廈”拼組而成的都市之中,看到了最新一批的“宇宙垃圾”,那些從異種手下逃脫的人們。他們爭搶着從殘渣裏找到的食物,奄奄一息,卻又充斥着生命衰弱到極點的兇狠,撕咬着別人脆弱的傷口。

    鮮血、狼狽、殘酷、可笑。

    短短的時間裏,他們已經找到了這片土地的生存法則。

    小艾貝看他們的眼神與看普通的垃圾無異,她漠然經過,卻忽然看到了一個“異類”。

    那是一個和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他的五官漂亮精緻,臉白得失了血氣,嘴脣也是淡淡的顏色。一頭淡金色的頭髮在這樣髒污的環境下像明亮的星子,耀眼奪目。他沒有和那些人搶食,儘管他看上去狀態比他們都要糟糕。

    但他是這裏唯一一個看上去還乾淨的人,可以想象他在儘可能地避免維持外貌的整潔。

    他倚靠在破損的智能冰箱旁,垂頭閉着眼睛,恍如死了一般。

    有人在他的身邊徘徊,似隨時準備叼食腐肉的禿鷲。他大約察覺到了,手指輕動間睜開了眼睛,冰川水一樣的藍眸迸射出瘋狂的光芒,稚嫩的聲線冷漠道:“滾。”

    那人似乎預感到他拼死一擊的瘋狂,往後退了兩步,但眼看着另一邊的食物被人搶奪殆盡,他咬了下牙,反身折回想要殺死他!

    就在他接近的那一刻,被重物砸中了腦袋,耳邊嗡地一聲,失去了知覺。

    男人的身影在小艾貝和那個男孩的對視之中倒下,小男孩冷酷的眼神沒有一刻動搖,只是從男人身上轉到了小艾杯身上,緊緊地凝視着她。

    他又餓又累,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腦袋發暈,眼前都是飛舞的亂蠅。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就只是看着她。

    小艾貝走近他,在他身前蹲下來。

    她從小口袋裏掏出一袋尚且乾淨的營養液,放到了他身前。

    他沒有問一個字,就低頭咬住了那袋營養液的口子,吸食吞嚥起來。他漂亮的眼睛熠熠,在甜美的食物經過口腔的那一刻尤爲明亮,只是仍然盯視着她。

    直到一股倦意襲來,無可阻擋,他腦袋一沉,睡着了。

    這時,小艾貝才蹲下來,抓住他的腳往袋子裏塞,但他的身體太重了,超出了她的預估。她放棄了把他裝進去的想法,拿了一根繩子將他的兩隻腳綁在一起,然後拽住那根繩子往前走,像拖着一塊死肉。

    她走得艱難而緩慢,卻沒有放棄丟下這塊“肉”的想法。

    就像小動物囤積冬天的糧食那樣,藉着滾動的砂礫,小心又熱切地將儲備糧拖回自己的洞穴。

    小費曼從深重的黑暗裏醒來,腦部神經的疼痛使他發出無意識的呻吟,但在意識恢復的那一刻,他就警惕地將所有聲音吞回了喉嚨裏。

    他想起了自己的處境。

    耳邊安靜許久,只有廢水滴答,從報廢的科技物品的排管裏滾落。不等他再“觀察”,近似於無的腳步聲突然出現,近在耳畔,緊跟着他的衣服領口被人扒開。

    在遭受到惡意襲擊的剎那,他豁然睜開了雙眼。

    他對上了一雙幼圓的灰藍色的眼睛,是那個給他餵食營養液的女孩。那顏色像主人不愛惜擦拭的藍寶石,沾上了塵灰,而她不自知,仍然散發着單純動人的光芒。

    “唔?”她發出疑問的感嘆詞,似是不明白他怎麼突然醒了。

    小艾貝無視他眼神裏狼崽子一般的兇狠,刀片在她的手指間出現。

    她想要割開他的喉嚨,放出他的血。

    小費曼劈手反奪她手中的刀片,卻撲了個空,反而狼狽地滾到了地上。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自己的手沒有被束縛住,以爲是綁他的人粗心大意。

    或許確實是粗心大意。

    但小艾貝沒有因爲他的掙扎而苦惱,她蹲下來,用膝蓋頂住了他的喉嚨,看上去毫不費力,卻讓從小受訓的小費曼無力掙扎。

    而後她撤開了膝蓋,眨眼之間,他竭力擺脫短暫窒息的痛苦試圖反抗,卻被她一拳砸向喉管。

    他猛然嗆咳出聲,尖銳的疼痛刺破了氣管,眼前驟然一黑。

    而她沒有放鬆,繼續捶擊他的喉嚨,沒有不忍,也沒有猶豫,神情專注,彷彿只是在砸一條將死的掙扎的魚,用來準備自己的晚餐。

    小費曼從未覺得離死亡這麼近。

    幸而,小艾貝不準備就讓他這樣死去。在發現他已經無力反抗之後,她就停了下來,還將他重新拖回到破洞多多癟了氣的氣墊牀上。

    小費曼後來才知道,作爲被囤積的糧食,他活着比死了要儲存的時間更久。

    而在他之前,她只吃一些廢棄的過期食品爲生,“焦土”吞食人類的畫面給了她啓發,她這才考慮嘗試他的肉當做備選項。

    她沒有人類和同類的概念。也許曾經有過,但慢慢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被磨滅了。

    而讓小男孩真正逃離險境的,是他在屢次逃跑失敗的絕境中,嘗試與她對話。

    她用一種好奇的眼神,看着他的喉嚨“唱歌”,嘗試性地跟着他念他說的每句話的尾音。

    “這是什麼地方?”

    “方。”

    “你叫什麼?”

    “麼。”

    “是誰派你來的?”

    “的。”

    小費曼因氣管受損而嘶啞的聲音,像漏了風的管風琴,與她細嫩而跳躍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他的眼睛向上一挑,自然而然帶出居高臨下的氣勢:“你,不會說話?”

    話音落下,一團黑影殺到!

    她猶如齜牙兇狠的小獸般猛地撲向他,小費曼再次被人整個按倒,他淺金色的頭髮被人抓住,扯住髮根往上拉扯,他喫痛發出一聲低嘶。

    小艾貝看見他痛苦地皺在一起的臉蛋,這才露出殘酷又快樂的笑容。

    他知道了。

    她不會說話,但她能分辨得出他的情緒。

    她聽出了他剛剛在笑話她。

    僵持半晌,他對她說:“對不起。”

    她聽不懂,卻從他的眼神和語氣中判斷着他真正的想法,確認不再有那讓她不舒服的感覺出現後,鬆開了手。

    他們第一次達到了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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