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笑着詢問。
大長老意味深長開口。
“是好是壞,全憑李小友自己了。”
“時局動盪,天地尚且自身難保,哪裏還有什麼閒工夫去追究異數,變數?若是天地還尚有理智,想必更希望這些變數拯救自己吧?”
“如果我並不想拯救呢?”
“小友何必試探?”大長老搖搖頭。
“如今天地的淪陷已是一場定局。對於一場定局,變數極其令人討厭,尤其是對於這場定局的利益既得者而言,小友也應該清楚。”
李恆神情平靜。
他自然清楚這位天命大長老的言外之意。
天地或許不去找他這種變數的麻煩。
但是讓天地異變,導致其淪陷的幕後元兇,或許就會來找他這種變數的麻煩。唯有排除了一切變數,天地淪陷才能成爲真正定局。
當然,前提是這些異變背後真的有元兇。
“他們未必注意到了我。”
這個他們,指代不知存在與否的幕後黑手。
“小友,實力越強,在天地間的存在感越重,你遲早會被他們注意到的。”
天命大長老搖搖頭。
他並不擔心李恆出手的問題。
因爲天地逐漸發生異變,李恆又身處天地當中,遲早會出手,走向這些異變的對立面。
李恆聞言笑了笑,沒有繼續回答。
大長老的這句話既成立又不成立。如果按照以前規劃的道路去走,他自然會與異變對立,或是正面或是側面的阻止異變。
這是身爲一尊正常生靈不可避免的選擇。
但如果他改換道路,從心,爲了生命着想。那他的觀想神通能時刻給予其他選擇。
比如棄明投暗,觀想神通能觀想大日,能觀想黑暗,甚至能觀想這場天地異變,不可名狀。
僧道客聽着二者的對話,一陣迷糊。這兩人說話怎麼跟加密過似的?這就是迷語人之間的對話?
他突然出聲。
“大長老,是你讓我失憶的?”
天命大長老點點頭。
“你必須失憶,別無選擇。”
“那麼呼喚我前來的感應又是什麼?”僧道客有些迷茫。
“這就是我讓你失憶的原因了。你沒發覺嗎?只要你恢復了有關天命組織的記憶,腦海中就會出現這種冥冥的感應。”
“你覺得誰能放出這種冥冥的感應?”天命大長老反問僧道客。
僧道客陷入沉默。
他當初爲什麼相信這種感應,進而獨自離開?就是因爲這種感應相是心血來潮,福至心靈,好似頓悟一般,無比自然。
根本就不像什麼暗示,催眠。
能讓他產生這種感覺的,唯有天地本身…
“看來你想到了,唯有“天”。”
“這個時間段,這條真實分支的我雖然死了,但卻近乎奇蹟的擊傷了天,讓天命出現了破碎。按理說這根本不可能,我只能推測是天有一部分原來的理智,故意收手。”
“最後,我將天顯化於世的畸變分意志封印在這裏。讓他無法迴歸九天,無法禍害世間,只能盤踞於此,虎視眈眈望着現世。”
天命大長老負手而立。
對於弱者而言,知道太多就是罪孽。
僧道客神色蒼白,毫無血色。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真相。
“其實我本來打算讓你在不久的未來接觸那個變數,然後讓你機緣巧合下恢復記憶,引導那個變數前來解決掉這個畸變的意志。”
“沒想到李小友出現了,你們提前來了。”天命大長老搖搖頭。
“我們並沒有見到那個畸變的意志,反而見到另一種可能。看來我們並沒有正式踏入他的盤踞之地?”
李恆出聲說道。
天命大長老點點頭。
“不錯,李小友慧眼如炬,正如我之前所說,你們剛纔看到的不是歷史幻影,而是光陰流水另一條分支,另一種可能。
“老夫死後的殘餘力量阻止了你們踏入他的領域,讓你們來到了這裏,兩條光陰分枝之間的夾縫,屬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
“正因如此,你們能見到這種可能。這個分支的僧道客沒有遲到,偷懶,準時的參加天命儀式,於是他當場畸變,死了。”
李恆點點頭。
“好倒黴,好神通。”
天命大長老聞言苦笑。
“李小友,我知道你不信任老夫,但是我還是要說,這個時間點上天命儀式已經發生,所以老夫也已經死了。只能說,天命儀式節點上的我還活着。”
“過去活着?”李恆說道。
“過去天命儀式節點上的老夫也不算活着了,也在漸漸死去。每觀測一個分支,被天殺死一次,力量也會削弱一分。到最後,老夫的過去也將被抹去。”
天命大長老解釋說道。
“這是天的力量?”李恆說道。
天命大長老聞言一笑。
“沒錯,這便是天的力量。天在無數個光陰分支上殺了我無數次,已經漸漸意識到不對勁了。他遲早會察覺到天命儀式那個時間節點上的我在觀測無窮的未來。”
“他知道的一刻,就是我徹底隕落之時。”
明確說出了自己的死亡。這位老者臉上卻依舊平靜,毫無波瀾。
“天的力量還能跨越時間?”
李恆驚訝起來。
“天能不能跨越時間我不知道,但確實能進行一部分的影響,就如同老夫,或許能將老夫在世間的因果一併抹除。”
“天地,世界的本質就是空間和時間。一瞬間的世界不是世界,一瞬間的天地不是天地。唯有從天地開闢之初到現在的時間與所有空間的總和纔是完整的天地。”
“這也是老夫死後才明白的一點。正是因爲死後才知道這點,老夫死了。”
他說着,苦笑起來。
“現在你們害怕了沒有?這種定義下的完整天地,擁有浩瀚偉力的天如今卻發生了異變,可想而知這異變背後的真相又是何等恐怖。”
“有時候老夫真的慶幸自己已經死了。起碼不用直面真正的異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