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仙平靜說道。
“你一個瘋子，你憑什麼代表我們，爲什麼要把我們關在這裏！”
黑霧面孔大吼。
旁邊的李恆神情微妙，他能感知到這個黑霧面孔實際上就是這些天劍門人的集合體。
“我不是瘋子，只是想讓你們活着。況且，你也代表不了天劍門，代表不了他們。回去沉睡吧，不要再打擾他們了。”
蘇仙依舊平靜，隱隱透露出一絲哀傷。
黑霧面孔僵住一會，然後又露出扭曲的笑容。“蘇仙，你可別騙你自己了，我，他們，你，都已經死了，都只是個死人......”
嘴巴一張一合，語氣幽幽，無比詭異。
“不，我們沒有死，要相信自己。”
蘇仙搖搖頭說道。
黑霧面孔哭笑不得，露出悲哀之色。
“你真是個瘋子！當初到底是誰給我們立的墳墓？你難道不清楚嗎！”
這句話怒吼出聲，震盪起恐怖音波，在天劍門內盪漾，急卷一切，就連天上那層無比堅固的薄膜都因此被撼動。
“那只是休息之地，不是永眠之所。”
蘇仙搖搖頭。
“呵呵。”黑霧面孔冷靜下來。
他看向李恆，緩緩開口。
“外來者，你我聯手幹掉蘇仙如何？”
“現在是他最脆弱的時候！”
李恆似笑非笑，“我爲什麼要出手？”
“那自然是因爲蘇仙他已經瘋了。爲了保護天劍門，爲了保護天劍門的弟子，他不會讓任何人離開天劍門。”
黑霧面孔深惡痛絕的說道。
“不信你問問他！”
蘇仙聞言沉默，看向李恆。
李恆依舊似笑非笑，在等待蘇仙的答案。
“不，我會讓前輩離開的。”
最後蘇仙搖搖頭，輕輕開口。
黑霧面孔大驚失色，面露錯愕。
“爲什麼？你居然會讓他離開，別忘了他已經沾染了天劍門的因果！一旦讓他離開先不說會不會讓外面的東西進來，但絕對會讓外面的東西注意到此人，竟然注意到天劍門！”
“還是說你已經放棄了？”
黑霧面孔大喜，一時間感覺勝利在望。
“不，只是因爲我打不過前輩。”
蘇仙平靜說道。
李恆旁邊的安渝聞言神色詭異。
這位蘇仙可真夠直率的啊。
黑霧面孔瞬間一懵，他想痛斥蘇仙是不是太過草率，不把天劍門的安危放在眼裏。但是仔細想想，這理由貌似也很正常。
只要蘇仙真的打不過這個外來者！
瞬間，黑霧面孔心中充斥着驚駭，無比忌憚的看着李恆。
他是知道蘇仙的戰力的，生前一劍隔世，庇護了天劍門萬載。哪怕最後已經變成死人，但也能憑藉殘軀和不甘執念死死鎮壓他。
這讓他懷疑蘇仙的實力壓根沒退步。
可現在蘇仙居然承認打不過這個外來者？
這外來者的實力真的那麼恐怖嗎！
此時蘇仙看向李恆，躬身一拜。
“我自知無法阻攔前輩離去，那也就無需阻攔。只希望前輩離去後動靜小一點莫要暴露我天劍門的位置。”
李恆聞言感慨搖搖頭。
“唉，你的純度度真是太低了。”
這張黑霧面孔或許真是怪物，因災劫之力和衆多天劍門人執念衍生出的怪物。但是蘇仙也不是正常人，正如黑霧面孔所說是個瘋子。
甚至，也是另一隻截然不同的怪物。
聽不進他人的話，只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完成了自我邏輯閉環的生靈，這也難怪他能走上唯心之道。
只可惜對於李恆而言。
格局還是太小，純度還是太低。
“純度太低？”
蘇仙聞言驚愕，不明所以。
他雖不明白純度這個詞作何解釋，但是他能感知到這位前輩對他有很深的失望之感。可是這是爲什麼？
自己已經冥冥做的夠好了呀。
“難道不是嗎？”李恆反問。
“你認爲你身不滅，天劍門不滅，你和所有天劍門都是活着的，都是活人。可是現在呢，白骨骷髏，黃土墳包，哪個不是死人該有的？”
“你管這叫活人？”
蘇仙皺起眉頭，正欲反駁。
畢竟不管怎麼說，他都認爲自己以及天劍門人都活着，這是他的邏輯閉環，就像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真理，不可反駁，也不能反駁。
但接下來李恆的話又讓他愣在原地。
“我知道，你想說你是活人，天劍門人也是活人。但是你既然這麼說，那爲什麼不放開防護，殺向外界，殺了怪物，滅了災劫？”
“爲什麼還一劍隔世，困守一地？”
“難道只因爲活人需要保護？”
“這是哪來的必然邏輯？”
“你既然都認爲你是活人了，那爲什麼就不加上另外一條，你認爲你可以殺了這些怪物，滅了這些災劫，拯救真界，拯救天劍門？”
“故而我才說你格局太小，程度太低。”
李恆斬釘截鐵說道。
唯心之道未曾入門，那就是妄想，可笑。但一旦入了門，能擁有干涉客觀現實的力量，那潛力將是無窮盡的。
而蘇仙既然入了門，居然還格局小到困守一地，不肯邁步前往外界，征戰怪物，那就相當於向客觀現實認了輸，認爲自己不如怪物。
這豈是唯心之道的立意？
既然走上了唯心之道，那只有堅定的認爲自己可以戰勝一切，超越一切，哪怕被客觀現實打臉也要迎難而前。
直到徹底化爲虛無，或者超脫一切！
“弱者會逃避苦難，強者會戰勝苦難。”
“你可以說災劫怪物強大，不可力敵，得徐徐圖之，這話也說的在理。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走的是唯心之道，堅信自己不死就不會死的道。這時再來逃避徐徐圖之，那就是可笑了！”
李恆的一席話語如晴天霹靂劈在了蘇仙的心田，讓他弄住良久的同時，也劈開了他心中的迷霧陰雲，爲他打開了格局。
骷髏架子的雙眼瞬間升起兩朵靈魂火光。
蘇仙再度向李恆躬身一拜，狂熱說道。
“前輩教訓的是，是晚輩格局小了！前輩一時話語如醍醐灌頂，令晚輩撥雲見日！”
“所以還請前輩賜教！”
“晚輩覺得可以戰勝前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