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不妙之感越來越重了。
這不僅是因爲李恆的話語，還因爲他重新審視了自己一遍之後，確實發現了有諸多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從第一次見到這人開始，心中就確實抱有了一股無法磨滅的惡感，這遠在他認爲此人是戰爭災劫之前。
按道理說他之前並沒有厭惡此人的理由。
並且，剛開始這股惡感還十分微小，他還以爲只是些龐雜的念頭。但隨着時間越來越強，惡感似乎確實在不斷加強，直到現在變成了不容忽視，影響他判斷的程度。
而且，仔細想來。
他剛纔冷眼旁觀，似乎也不是完全出自自己的邏輯判斷，還有一部分是某種奇怪的源動力本能在催使着他做下這種決定？
宿命心中越發沉重了。
此人說的不會是真的吧？就以這種角度上出發，此人說的話確實有一定的邏輯性，合理性啊。
在他沉默之際，李恆繼續出聲。
“我聽長青提起過你，宿命。”
“他說，你是當初那位自由道主留下來的痕跡，是那位自由道主的反面，所以才從那無限可能的自由，變成了如今單一可能的宿命。”
宿命聞言擰緊眉頭。
此人還認識長青？
只是他想表達什麼？
李恆接着開口。
“但是在我想來，一位道主怎麼可能會有反面呢？道主道主，大道之主，本該主宰道正道反，道靜道動，就算道主逝去，那也不應該會留下如此極端的反面纔對。”
“你甚至極端到，要重新斷絕衆生的可能性和意義，給他們規定宿命，這完全違背了當初所有道主的決定，根本就不像是一位道主留下來的痕跡所爲，反倒是像災劫，怪物。”
聽到這種話，宿命再一次急了。
這純粹就是污衊人！
他令宿命大陣極盡昇華，超越無限的宿命絲線涌現而出，想要將陣中的李恆絞殺。但是太陽真火一掃而過，什麼宿命都灰飛煙滅了。
“宿命道友，你先不用着急。”
“我還沒說完呢。”
李恆微笑的，手中的太陽真火靜靜燃燒，就像是一朵小火苗。要不是出現了剛纔那樣的事情，誰又能想到，這種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火焰能燃燒一切，焚滅宿命呢？
宿命冰冷的看着李恆。
呵，我倒要聽聽你還能胡言亂語什麼！
我一定能找到其中漏洞，一一駁斥回去！
謊言終究是謊言，取代不了真話！
或許是對自己的惶恐不安，又或者是絕對自信，他注意力投向李恆，開始聆聽李恆接下來的話語，並且一一分析。
“其實，我並不認爲你是純粹的災劫或者怪物，更像是當初那位道主留下來的痕跡被災劫怪物污染扭曲，從而演化出來的產物。這種說法，你是不是好接受多了？”
李恆看向宿命，微笑道。
“一派胡言，你是在侮辱我嗎？我被災劫或者怪物污染？簡直可笑至極，說得我跟個雜種似的，並且你有什麼證據？”
“若是我被災劫或者怪物污染了，那我此刻就應該與戰爭災劫聯手，毀滅大虛空，而不是呆在這裏，聽你的胡言亂語！”
宿命強調了下李恆的身份，加強自信心。
“正兒八經的證據那是沒有的，或許你推行宿命就是在危害大虛空，這應該能稱得上證據。並且我們要實事求是，畢竟被污染扭曲，那也是分程度的，或許你沒有完全被扭曲了，這也是我剛纔說還有救的原因。”
“當然，如果是另一種可能，那就......”
李恆說着，突然想到了一種極端的可能。
“另一種可能？你想說什麼！”
宿命心中的不妙之感越發濃重了。
他只感覺自己的心靈高崖上有一塊巨大的石頭無限接近懸崖，隨時隨刻都會跌落下去，令他十分不安。
畢竟如果是真的掉下去那也就罷了。
就算結果再壞，心中大石頭也已落地。
可是現在這種將掉未掉的感覺實在令人折磨，就像是被領導叫去辦公室的打工人，在去辦公室的過程中不斷猜測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要被開除罰薪之類的。
“宿命道友，你確定要知道嗎？”
“但是這種可能可是無比殘酷的，或許不知道對你也是一件好事，省得你胡亂猜想。當然，或許你已經猜到了也不一定。”
李恆看向宿命，帶着憐憫之色。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你這災劫竟然如此不痛快！”
宿命十分不爽，再度點明李恆身份。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那另一種極端的可能就是，你確實就是災劫和怪物，不是那位自由道主被災劫，怪物污染了，而是災劫，怪物被那位自由道主給污染了。嗯，或許可以用淨化這個詞？”
李恆略帶思考之色，說出這種可能。
“你覺得那可能嗎？”
“所謂道主面對災劫怪物毫無還手之力，隕落的那是一個比一個快，又有誰能反向去感染災劫，怪物？”
“沒被災劫怪物污染就是萬幸了。”
不知爲何，宿命感覺自己意外的平靜。
“那可不一定，畢竟是有奇蹟的。或許那一位自由道主確實有着相當的才情，可以動用祕法，以自己性命爲代價，道染災劫怪物呢？”
李恆聳肩，無所謂說道。
“不一定？可能？從你口中可聽不到任何一句確定的話語，說到底你還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宿命說道。
“那不是爲了嚴謹嘛。其實要想得到證據也十分簡單，不過需要再等一會兒......”
“好，夠了，不用等了。”
宿命還以爲他要等好久，結果沒過幾秒，李恆就說不用等了，令他十分錯愕，生起憤怒，感情就是在耍他呢？
“你不用着急，我在幫你找證據。”
李恆輕描澹寫，一步踏出宿命大陣。
“現在攢夠了，有足夠的力量爲你追朔過往，讓我來看看那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否與我預想的那般......”
他瞬間來到宿命面前，大手一揮。
過往的光影畫面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