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浪的營寨裏。
所有人都拿着長槍,隔着那一道簡易的木柵欄,死命的朝外面刺。
根本不用瞄準,因爲外面現在全部都是人。
農夫們原本還有些膽怯的臉上,早已經滿是猙獰!
一個農夫狠狠的把手裏的長槍,刺進柵欄外的一個高句麗亂軍的肚子裏。
這是大狗他們教的。
這個地方其實並不是那麼致命,對方並不會立刻就死。
可是,這裏最柔軟,他們的長槍不會被敵人的肋骨卡主,能省力氣。
鮮血順着長槍流下來,然後隨着槍頭下的麻繩滴落,這樣,血液不會流到槍身上,免得手打滑握不住。
只是現在的那些麻繩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了,因爲血太多了!
聽着高句麗亂軍的慘叫哀嚎,農夫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憐憫。
他們就是想好好的種地,爲什麼這些人要來這裏禍害他們!?
首領之前就和他們說過了,不是他們想要打仗!
而是不趕走這些畜牲,他們就沒法好好種地!
沒法種地,那他的那幾個小崽子怎麼辦?
婆娘的喫穿又怎麼辦?
這些高句麗亂軍還把他們農人搶去,當奴隸幹活。
他在莊子上過得好好的,主家給田種,收成大部分也是自己的,孩子還有書讀。
這神仙一樣的好日子才過了幾天?
爲什麼要遭受這些苦難?
這些狗日的畜生不讓他好過,那也就別想活着從這裏離開!
農夫的信念很堅定,他知道,自己刺出去的每一槍,都是爲了自己的小崽子,爲了自己的婆娘!
爲了以後的好日子!
殺敵犧牲,又有什麼可怕呢?
農夫再次怒吼着刺出去手中的長槍,他身邊的同伴也是一樣。
但是,戰鬥總會傷亡。
當他再一次刺出長槍的時候,他們身前的簡易木柵欄最終還是扛不住了。
猛地斷裂開,露出一個空擋。
一個高句麗亂軍如野獸般嘶吼着,把武器扎進了他的肚子裏。
真疼。
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猶豫,死死的抓住了對方的手,他旁邊的同伴,順利的結果了對方。
看着那個高句麗亂軍滿懷恐懼和迷茫的死去,他才放鬆下來。
他的同伴在狂喊道,
“醫師!醫師!”
他們的隊伍裏,是有醫師的,農夫知道那些醫師雖然年輕,可是醫術都不錯。
不過他知道,自己是救不活了,因爲腸子都流出來了。
但他不後悔,也不害怕。
因爲他知道,就算自己死了,那幾個小崽子會被好好的養大。
老母親也有人照顧。
唉,就是可憐自己的那個婆娘了,還想多生幾個呢。
農夫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此時,醫師也已經趕到,只是摸了下農夫的脈搏,眼裏閃過一絲悲痛。
然後極爲乾脆的離開,對方已經不在了,他要去救其他的人。
打仗,總會死人的。
趙浪當然知道這句話。
好在戰場上是個釋放憤怒的好地方!
他一人一槍,所到之處都是一片人仰馬翻。
只是他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
擊潰了一個小隊的高句麗亂軍之後,趙浪看向二黑的方向。
此時,胡人的騎兵已經從後面殺到了一個萬人隊的背後!
原本還算緊實的隊伍,就好像一塊豆腐,被一支大錘狠狠的砸到了身上。
整個隊伍瞬間潰散!
二黑沒有想着多殺一些人,而是帶着胡人騎兵,迅速的跑動起來。
騎兵的速度,就是生命!
但這一幕,卻讓遠處觀戰的高句麗國主瞬間崩潰,他心中這時候幾乎是一片空白,渾身發涼,嘴裏下意識的喃喃道,
“怎麼會這樣?”
看着自己的人四散潰逃,高句麗國主心中既迷茫又委屈,突然站起來怒吼道,
“爲什麼!?”
他都已經準備好名留史冊了,但就在這一瞬間,一切都沒了。
他不懂,爲什麼自己請來的胡人,卻在攻擊自己!
爲什麼胡人會幫大秦人!
他有太多的疑惑了。
當然,有一點很肯定,他輸了。
但就是這麼一聲吼,卻引起了一道目光的注意。
很快,就有一個人帶着一小隊的騎兵朝着他的位置殺過來。
“國主,我們走吧!”
高句麗身邊的侍衛說道。
這些侍衛,一部分去阻攔追兵,一部分帶着高句麗國主,離開了營地。
再小的王國,也有忠臣。
所以當趙浪帶着人殺了這些侍衛的時候,高句麗國主早已經離開了這裏。
看了眼對方逃走的方向,趙浪沒有追趕。
這裏更需要他。
看了眼戰場的形勢,那些高句麗的精銳,還是拼死抵抗。
當然,對方的敗局已定!
趙浪這時候說道,
“去說,他們的國主已死!”
“等他們潰散之後,全部向長城外驅趕!別讓這些逃兵進入遼東腹地!”
傳令兵很快去傳達趙浪的命令。
趙浪沒有再次衝鋒,他的地位也不允許他過多的親自上陣了。
往回走了一段,站在高處,看着戰局慢慢朝自己傾斜,趙浪這才鬆了一口氣。
“浪哥,你剛剛殺的那是誰啊?我看他好像有話要和你說。”
一旁的胡亥這時候突然指着不遠處問道。
趙浪微微怔了一下,看了下,張禮的屍體就在那裏。
於是淡然回道,
“哦,那是縱橫家的張禮。”
胡亥愣了一下,說道,
“縱橫家?就這麼把他給殺了?”
趙浪眉頭一挑,說道,
“那要怎麼殺他?”
胡亥眨眨眼,回道,
“好歹是個人物,總感覺死的有點草率了。”
趙浪卻看着遠處的戰場,眼睛都不擡一下,說道,
“人被殺,就會死,哪有什麼草率不草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