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的腎告訴他啥玩意兒也沒有,但大腦就是那麼霸道的命令他去上個廁所,不然不許睡覺。
霸道的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朋友。
他走到樓下,看到陸清妍的外婆剛好也從房間走出來,他禮貌的問好:“外婆,您是睡不着嗎?”
“不是,我口渴。年紀大了,夜裏面容易渴。”老太太回。
這點他倒是清楚,年紀大的人,身體功能跟不上,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毛病。
幼兒園老師教過他,要尊老愛幼,況且這位還是自己喜歡的人的外婆,巴結之心油然而起,他笑着說:“那我給您倒杯水。”
老太太笑笑說:“不用,我自己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跟我家清妍……”
“我們是朋友。”林景瀾回答。
的確,他們現在是朋友。雖然林景瀾很希望自己能說的多些,但陸清妍現在還是一個沒有開竅的堅果。
老太太明顯有些失望了,說:“唉!昨天她給我打電話時我還挺高興的,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有帶男生回來過。她媽媽說她以前曾經往家裏帶過一個女孩,她都二十大幾了,我們大家都以爲她是……”
操,他是聽到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朝這個方向發展?難怪陸清妍長得那麼漂亮,卻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林景瀾頓時覺得上天是在玩自己,難道生命真的是一座房子,你想讓一面牆砌高那就得拆掉另外一面牆。所以他在事業上蒸蒸日上,一路平坦,家庭方面就這麼的……???
這他媽的難道就是傳說的中拆東牆補西牆嗎?
上帝呀,你真是公平的令我無法想象!
他該怎麼辦?是將她掰直,還是將自己掰彎?
不對,好像不是這麼形容的,這到底應該怎麼說來着?
“……外婆,是不是你們想多了?”
林景瀾覺得呆會兒自己要重新洗一次澡,他的後背已經全被汗溼了。
“不過,她這次能帶你回來我就放心了。”老太太笑眯眯的說。
雖然這兩人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但她已經是活了好幾十歲的人了,這些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雖說現在兩人只是普通朋友,但老太太明白,他們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她的孫子她瞭解,要是真沒感覺她是不會將一個男生帶回來的。而這個小夥子,她看着也是一個可靠的人。
這就行了,人老了,總希望孩子們成個家,然後好好的生活。
這倒不是道德綁架,而是基因的選擇,如果每個人都覺得孩子是個負擔,那麼這個物種就沒有繁衍下去的必要了。對新生命的渴望,是保證物種繁衍下去的最原始的使命。
老太太說完這話便去倒水睡覺了,徒留林景瀾一個人呆呆在站在那裏。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想起來自己要去解決並沒有多少的內需。他飄飄忽忽的走上樓去,看了一眼陸清妍的房間。她似乎還沒有睡,燈光從門縫中穿過,透出來打在那一片小小的地板上。
林景瀾覺得自己必需得和她談談,他不想任由自己瞎猜,如果是死刑的話一刀捅了他便好。
他擡手敲陸清妍的房門——
咚咚咚。
陸清妍聽到聲音疑惑的打開門,這個時間已經不早了,她不明白他現在找她有什麼重要的事。
“怎麼了?”她將人請進房間,問。
“……我剛剛下樓,遇到了你外婆。”林景瀾摸了摸鼻子,說。
陸清妍等了一會兒,發現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現在很流行說話說一半嗎?
“然後呢?”沒辦法,人家不往下講,陸清妍只好問了出來。
“……然後說到你弟弟,她說她想你弟弟了。我來就是想問問,他的生日既不是六月,也不是六號,爲什麼叫小六?難道他出生時剛好六斤?”林景瀾深吸了一口氣,非常艱難的開口。
“都不是,當時二胎還沒開放,生他罰了六萬,家裏的親戚開玩笑說他是小六萬,叫着叫着就成小六了。”
陸清妍給出理由,但是她總覺得這樣子的林景瀾有些不太對勁,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跟她說。
“還有嗎?”她問。
還有,還有很多,比外婆留在鍋裏的飯還多,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你對同性之間的感情,有什麼看法?”林景瀾咬咬牙,問出來。
陸清妍:……
這大晚上的,講鬼故事都沒有這個話題來的祝興。
陸清妍很是艱難的看了他一眼,決定爲那些給他寫情書的女生默哀三分鐘,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林景瀾會對高鐵上的那位小姑娘的態度那麼差了。
他們誰都沒有錯,只是性別不合而已。
“心理學家馬斯洛將人類需求象階梯一樣從低到高按層次分爲五種,分別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五類……我的意思是說,每個人的層次不同,他看待問題的方法和理解的方式都所有不同。比如在山羊這個物種裏,會有固定比例,大約有百分之六左右的公羊,從來不追逐母山羊,學術上稱它們爲同性戀公羊。靈長類動物的感情會更加豐富,依戀感會更深厚。”
陸清妍按了按太陽穴,繼續道:“……社會發展至今,我們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教育,不管我們是唯物主義還是唯心主義,都不應該去歧視那些有特殊愛好的人。把無知當純潔,把生育當目的,纔是偏見。”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但根據以往的經驗,當你長篇大論的引入一段名言後,你所說的話可性度就會高出許多。
她將手從太陽穴上移開,又立馬按了上去。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嗡嗡的,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她在學駕照考科目三的時候,生怕自己一個操作不規範就過不了關。
陸清妍的這個回答對林景瀾來說可謂是天打雷劈了。
她怎麼能這樣呢?
她這樣我該怎麼辦?
她喜歡的到底是誰,馮依馨嗎?
“……你真的這麼認爲嗎?”
林景瀾覺得自己應該找個廟去拜拜菩薩,他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十多年,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和那個人永遠沒有可能。
這和一直生活在大宋的蕭峯突然知道自己是契丹人有什麼區別?
“嗯,你放心,我理解你,並且會一直支持你。”她是用特別細心周到,電話客服般的聲音和語氣說這些話的。
她覺得自己應該給林景瀾一些最起碼的溫暖,雖然他是個大男人,但人總有脆弱的時候,更何況人家的那什麼的取向還有點與衆不同。
雖然陸清妍貌似是在開導他,但她好像是在誤會些什麼,林景瀾皺了皺眉,說:
“……不是,你爲什麼要支持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明明是你需要支持的好不好?
“不是你說你喜歡男生嗎?”陸清妍回。
要不然你大晚上跑過來吞吞吐吐幹嘛,不就是尋求安慰嗎?
她怎麼能這麼想?
我什麼時候給她這種感覺了?